苦茶1

苦  茶

      从北京带来的，除了一箱温存，一身风尘，还有一盒茶。

      不是常见的茶叶，而是类似配好的各种草药，包装袋早丢了，只记得是北京同仁堂出的一套泡水的茶，也就记得有胖大海、甘草之类的。曾经很多的下午，我会用新鲜的滚水冲泡，一种青绿色的翠嫩让周遭的黯淡变得更加虚无。

      入口是苦的，涩涩地直冲舌尖，接着是一种药香，一种笃定治愈的声张，咽下后，竟也能生出一种微微的回甘，大概是对那份苦涩的回馈吧。不过，茶凉之后，苦味变得更浓，也没有了甘甜的余味，大概人走之后，茶水也不是那么合乎时宜了。

      小时候，家里不怎么喝茶，无论寒暑，水壶里都是清一色的白水，而我是不甘于喝白水的，但又深知碳酸饮料这样的笑面虎，便想着法子找点不一样的东西，各个味道的果汁粉、花茶都有试过，后来便开始日常的冲泡一些廉价的茶包，并不是真的要品茶，像我这样大口大口吞咽的目的，也不过是解一时的口渴罢了。只是，喝茶，能同时满足我不屑于凉白开与对健康习惯的憧憬。而因为叔父曾在云南做生意，每年总会带一些普洱回来，我也第一次看到那样的茶饼。我本来对于擅自打开柜子里的普洱茶饼有些畏惧的，但好奇之下，发现父亲倒也不至于因此怪罪我，便撕开层层包装，掰下小小的一块，然后放在滚烫的热水里——那时的我，对于如此的饮茶，是深感神圣的——看着细碎的茶叶在水中一改蜷缩的模样，开始舒展开来，蔓延的棕红色像触手可及的烟火弥漫开来，我甚至不舍得去搅动水纹，只这么静静地看着便是一种安静的美好

      而后，记得在梯剃坎坎上跳跃的那一年，我每天早上是习惯性的一杯维C泡腾片，而午后是一水杯浓茶，似乎清早的维生素C与午后的茶味都能够为我驱走疲惫和睡意，而这更多的是一种心理暗示，多少的心理暗示都是这样一点一点积累出我笃定的步子，然后才走出这样一条路来。

      如今几年，回家会发现茶几上有一套看似有模有样的茶具，父亲有时候会像模像样地泡茶，各种奇奇怪怪的工具只是让我想到——“差生文具多”——大概也是一套独有的仪式吧，而我也是装模作样的不屑，每次把茶包塞进我的水杯，然后灌进满满的热水，等待，饮下。

      而最近看到“苦茶”这个字眼，是在金曲集锦的视频里，这是十多年前的偶像剧《黑糖玛奇朵》的插曲，我并没有看过，但那个年代的偶像剧，我确是看了不少，这歌听起来非常熟悉，一种惯常的风格和设计，大概就是将那些青春偶像桥段与心理悸动巧妙地场景化，是那么俗套又有用。

      今天一早，我又泡了一杯有些苦涩的茶，那份亮绿色清澈澄明，我一次次冲泡喝到下午，苦涩的味道大概已经没有了，但微微的甜味还在，而这或许就是歌名叫苦茶的缘故。

      茶荷里还有最后一袋苦茶，大概我还能带回北京的，就是一身微苦的风气吧。

文字 |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