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的“九道茶”1

前些时日，我在春城昆明参加了一个散文笔会。笔会结束时，昆明的文友刘先生邀我到他家里品尝一下昆明的“九道茶”，我欣然前往。

刘先生的家住在昆明市东郊的一个湖畔。他说这湖叫翠山湖，若用“半城杨柳半城山，十里荷花十里艳”的诗句来赞美它，也显得文不如景。过了小桥沿石板路右折，便是刘先生的宅院了。轻轻推开以两根油松为枢框的扉门，只见一弯石径的左右，绿竹盈盈，花木翠翠，棕榈叠叠，鸟语声声，两架紫荆葛蔓拥堆在一方凉亭上，几把编织得典雅精致的小竹椅，拱卫着一台石桌，我心里暗自叫妙，在这里品茶，可是难得的佳处啊！

刘先生的女儿得知我是远来的客人，便极热情地接待了我。我们在庭院的凉亭下落座后，刘先生便问我：“您喜欢喝什么茶？”我说：“云南的普洱茶，可是名闻天下，就喝普洱吧！”他的女儿便给我选出了上好的普洱沱茶。选茶之后，她便用一个白瓷茶盘，端上一套做工精细的紫砂茶具，轻放在石桌上。我端看那把壶，圆形壶身似竹筒，壶嘴及壶盖的部分，如苍劲的松枝和梅藤，几束红梅绽开在壶柄之侧。壶铭为“寒岁三友”。我心头一亮，这不是当代的工艺美术大师何道洪的作品吗？友人说：“这把壶虽为赝品，可也来之不易啊！不是挚友光临，我还是不轻易示人呢！”说着他的女儿便用已备好的温开水，淋在壶身及茶杯上，如此凡三，谓之净壶温器。继之，便把普洱茶约２０克，投入壶中，她转身掂来电磁炉上初沸冒气的热水，疾冲至壶中。冲到六七分满时，便收水加盖。友人说：“这叫容留三分，情意更深”。加盖之后，约有五六分钟的光景，便有厚香茶味溢出来，友人说：“这叫‘瀹茶’，只有把茶泡到这个火候，才可进行匀茶。”匀茶就是再向茶壶里续水。主人的女儿娴熟地高冲低斟，能让人听到壶内茶汤之旋转翻腾之声，这时壶内的茶汤已近十分了。待壶内之声渐行渐远之时，便是斟茶了。这时她用一块白布托着紫砂壶，分三次把沏好的茶斟进我们的杯里。我们徐徐品闻着醇香可口的普洱沱茶，气氛也便在浓浓的茶香里，更加融和润贴了。友人说，现在我们回顾一下这个程序，从客来选茶、温器，到最后的敬茶、呷茶，前后计有九道。这九道茶，当为文人墨客之茶，是古时昆明地区文人待客的一种遗风。那时的文人雅士相聚饮茶，讲究品啜意境，追求程式和情趣，认为只有如此，方能体现出文人的气质品格，才能彰显出尊贤尚德的古风。缘此，这种用九道茶招待客人做法，只在少数书香门第家庭，才能品尝到。这些家庭以此待客时，不仅要求品茗的庭院堂室整洁美观，还要求“厅有书香，壁有书画，阁有瑶琴，院有绿竹，径有鲜花”，有的人家还讲究名壶佳水，香雪梅露，并备有多种名茶，供嘉宾挑选。在待客的过程中，还要严格遵循“沏茶有道，泡茶有艺，用水有时，敬茶有序”的原则，做到“茶、水、火、器”四合之美，一点也不能马虎，唯其如是，才能体现出主人的学识和品位，也才能让客人享受到一种尊贵和风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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