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勋的茶道本色
“我什么茶都喝,只要是茶树叶,而不是其他叶子做的,我都喝,都好喝。” 正山堂董事长江元勋爱把自己叫做茶农,就像他的祖辈们那样,一辈子都在与茶叶打交道的他,在跨过不惑之年后,悟出了自己的茶道,“茶无好坏,自在人心,这就是我认为的茶人的境界。”
已经50岁的江元勋,在产茶胜地福建省武夷山上一个叫桐木关的村落出生长大。因为从小喝茶的关系,如今的他,说起话来,总是露出因常年喝茶已经发黄的牙齿,声音却依然黯哑有力。
在桐木关,江家是大姓,而江元勋是江家的第24代传人,面色黝黑的他,一双小眼睛躲在金丝镶边的眼镜背后。翻看他多年前的照片,始终就那一套衣服,洗得发旧的西装,里面是蓝色衬衣。
办公室角落的沙发,已经旧得分辨不出本来的颜色,经常落座的一处已经破损,露出难看的棉絮。江元勋捧着他的玻璃杯,里面是泡得浓浓的茶叶,“茶,是我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东西。往高雅里说,它是一种文化;现实一点,它就是一种生活。尤其是我们茶农,除了茶,再没别的,它是我们的全部。”
开门第一件事:评茶
“快来看,江总开始审评茶了!”4月11日上午9点,刚吃完早餐的记者还陶醉在桐木关未经修饰的美景里,江元勋就开始了他每天要做的第一件工作——茶叶审评。
每年的清明到端午这段时间,是整个武夷山一年中最为忙碌的季节——做茶季,也是最让江元勋上火的日子,在这期间,作为正山堂董事长,江元勋是最关键的生产力。
这个季节的他,需要亲自掌控评审和拼配的环节,需要每天进行几轮毛茶的评审工作,还要迎来送往、招待各地上山拜访的客人,这一天天下来,江元勋难免嘴角起泡,上起“茶火”。
江元勋评茶的动作娴熟异常,他拿着白瓷汤匙一勺勺“咻”地喝过去,每一口都很大声地吸到嘴里,再含着反复吸溜几次,最后还要闻茶杯、茶盖上的香气。江元勋说,这是专业的茶叶审评方式,很不优雅,但是实用,这样茶水才能在第一时间迅速冲击整个口腔,被雾化,这样茶分子能够均匀附着在舌头表面的味蕾上。
“真正评茶的时候,茶水是不需要咽下去的,含在口中反复咀嚼,确认滋味后吐出。这种看似不文明的方式,却是评审茶叶最佳的办法。”
现在的江元勋,对如何审评茶已经是驾轻就熟,可上世纪90年代刚开始做审评茶的工作时,他并不像现在这么轻松。
“那时是在6月份进行集中品茶,每天早上8点开始,一天4轮,每轮6家。因为压力大,精神高度集中,一轮下来就能让人虚脱。这也是所谓的‘茶醉’现象。”
相对于茶农的有意“考验”,茶醉就显得微不足道了。江元勋那时才20多岁,需要给茶农们的茶叶定价,很多人不服气,觉得他年轻,没资格、没本事审评茶,“我做茶的时间都比你年龄大,你凭什么给我们的茶定价?”这是当时茶农们给江元勋下的“挑战书”。
“有些茶农,故意将自家的茶叶分几份进行审评,这对审评师傅来说是极大的考验,当时有人把自家1500斤的茶叶分成4份来参评,结果我给出的级别是一样的,都在一档。”
连续做了4年审评茶的工作,在江元勋自己办起了茶厂之后就中断了,但他审评茶的功夫一直有口皆碑,不少外省做茶的人都会找来让他评鉴,就在本报记者到访的时候,浙江省衢州市江郎山有人带着当地的茶青上山,想让江元勋帮忙调制出具有当地特色的红茶。
“茶叶审评工作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做的,这关系到成品茶质量好坏,同一批次的茶口感是否统一,品茶师只有对这个环节把控好,才能提出合理的建议,对毛茶进行再加工。”
本色茶道
武夷山出产好茶,但茶道却没有特别之处,不注重器皿、没有精美的茶席、也不善于借景,比隐匿在都市里的茶人要随性很多,在江元勋看来,这才是茶道的本色。而制得一手好茶的江元勋,喝茶的杯子就是简单的玻璃杯,泡着浓浓的茶叶,只有客人来时,他才会陪着一起用小杯品茗。
他说:“茶要自己喝,什么都不用说,先泡来喝,喝完了才会明白。”
“每天除了睡觉,就是与茶打交道。”这种与茶“泡”在一起的生活,是江元勋的生活常态。与文人雅士注重礼仪相比,江元勋看重简单舒适;与附庸风雅的企业人士相比,他又更多地显示出茶农的本色,制一款好茶,任君品评。
“我们这儿有个文人,曾经这样形容当地的生活:渴饮清泉闷饮茶。渴了,就地喝山泉水,郁闷了,泡杯茶来喝。”
日本茶道讲求“和敬清寂”,台湾茶人周瑜则发明了自己 “正敬清圆”的茶道,而江元勋认为,各地的茶人们各有说法,但归根结底,喝茶带来的,就是宁静。
“我也有百无聊赖、郁闷的时候,那时就泡上一杯茶。有时考虑问题,但在喝茶之前静不下来,非常浮躁,而喝茶后能让自己静下来,一旦静下来,思维方式会找到新的亮点。”
“生活在城市里的人们似乎更需要智慧,更需要静下心来,这个时候不妨坐下来,喝杯茶,让自己安静下来。”
如今,江元勋和他的金骏眉红透了大江南北,但江元勋却再不愿下山来,除非省代会这样的重大会议,平日里他就呆在桐木关里,制茶、评茶、喝茶。
每到茶季,都会有慕名而来者上山求教,不管来者是谁,到了这里,“均是客”,江元勋都会热情地和对方打招呼:“请坐,喝杯茶。”
做茶与做人
除了关于茶的话题,江元勋并不愿与人说太多其他的事情,譬如他做公益、譬如他金骏眉的商标注册争端等等,而很多事情也就渐渐被茶水冲淡,随着清澈的流水,在丛林间化作一个动听的音符,都赋予了鸟语花香。
他的这些故事,从茶开始,却与做茶无关。
江元勋文化程度不高,初中二年级便辍学,学习做茶。但他从来都明白知识的分量,金骏眉市场走俏,正山堂也渐渐被外界所知的时候,江元勋有了可以支配的资金,他每年拿出钱来资助村里上不起学的孩子,直至供到大学。
“我们有员工专门负责做这方面的管理工作,会把各种费用直接给到学生家里,不通过任何慈善机构。”除此之外,江元勋的正山堂还会定期派人到学校去看望这些学生,看看缺少什么,而每一次,江元勋本人都会亲自过问这些事情。
江元勋自己说,“做茶和做人是一样的,只有把人做好了,才能做出好茶。”
也因此,他用自己的钱去服务桐木关的乡亲们,如今这个深处在大山深处的村庄,干净整洁,安装有路灯,每家每户门口都“站着”一个大号塑料垃圾桶,这些都是江元勋出资配备的,而每周产生的生活垃圾,正山堂也会“一条龙”服务,负责运到山下。
江元勋告诉记者:“我们正在规划村民娱乐中心,以后山里人的夜晚就不会那么寂寞了。”
能为桐木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江元勋说这是他的荣幸,也是桐木关每一位茶人在有了能力后都会去做的一件事。但作为这里的龙头企业,江元勋还有一个心愿至今未能完成,这就是“金骏眉”商标注册未果:因为错过了注册商标的最佳时机,江元勋们所使用的“金骏眉”引发市场上的追捧和狂热跟风,短短几年,“金骏眉”3个字就成了武夷名茶一种尊贵身份的标志,而他再想把这3个字注册成商标已经困难重重。今年,“金骏眉”商标案复审裁定,商标局依旧是未批准其注册。
锡箔袋茶叶茶叶蛋英语对此,江元勋感慨万千,他告诉记者说,金骏眉原料是桐木关地区的正山小种的芽头,这是最起码的条件,连这个都做不到,绝对不可能是真正意义上的金骏眉。就因为“金骏眉”不是一个商标,现在谁都可以用,所以现在市面上各种各样的“金骏眉”究竟孰真孰假,这就只能靠消费者自己去判别了。
茶人的心境总是安闲自由的,纵有着种种艰难,江元勋一如既往伴着坎坷波折往前走,如一杯内敛、温顺的金骏眉,自有一种从容、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