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说“红楼”茶

时下，红学大行其道。

前有张爱玲的《红楼梦魇》、周汝昌的《透析红楼十二层》，近有刘心武的《揭谜红楼梦》、王蒙的《活说红楼梦》、邓邃夫的《草根红学》，一时间，红楼之势风生水起，不才在这番滔滔“红浪”中，又一次研读《红楼梦》，在翻篇累牍中偶然间留意到，人物言行举止莫不与“茶”息息相关。我一时好奇心大作，对《红楼梦》前八十回做了一个小小的统计，发现雪芹先生丹青之下涉及“茶”字，就有近千处之多，当然其中大多是“奉茶”、“献茶”、“吃茶”、“茶壶茶盖”等等一笔带过。这些绝大多数只是跟随动词而出现的“茶”字，或者作为一个单纯的介质毫无故事可言的“茶”字，已经强有力地证明了中国“茶文化”的渊源历史——茶已经是人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茶文化与中国古代的饮食文化是齐头并进的。餐前餐后要用茶，吟诗作画要用茶，谈古论今要用茶，漱口之物竟也用茶。甚至连宝玉的贴身小厮茗烟，后来也改名叫做焙茗。

在《红楼梦》中，茶首先以养身之道粉墨登场。“当日林如海教女以惜福养身，云饭后务待饭粒咽尽，过一时再吃茶，方不伤脾胃。”这一开始便说出了茶的妙用之一。

我们知道，在古代常以“一炷香的工夫”来表示时间概念，《红楼梦》里常说的除了“香”还有“茶”。比如晴雯“拿过表来瞧了一瞧说：‘略等半钟茶的工夫就是了。’”原来古人喝茶的时间，也是有度可循的啊。

古典小说中，男才女貌的主人公们常常花前月下，只听说“以花为媒”的，偏偏《红楼梦》里，还有一番“茶媒人”的戏谑。第二十四回的时候，王熙凤送了黛玉两小瓶新茶，后来知道这茶是暹罗进贡的，只因不喜味重的黛玉喝着对口，宝玉忙不迭地要把自己的那份送给黛玉，因有了王熙凤“你既吃了我们家的茶，怎么还不给我们家作媳妇”的调侃。

而《红楼梦》中专门写茶的片段，已成为红楼中经典的传世名篇。最有名的莫过于第四十一回“栊翠庵茶品梅花雪”为经典之最。妙玉“亲自捧了一个海棠花式雕漆填金云龙献寿的小茶盘，里面放一个成窑五彩小盖钟，捧与贾母”，深知贾母不吃六安茶的习惯，奉上老君眉。“贾母接了，又问是什么水。妙玉笑回：‘是旧年蠲的雨水。’贾母便吃了半盏。”可见，贾母对茶的要求还是有一定的“讲究”的，茶有讲究，沏茶的水也有讲究。但是贾母对茶的讲究仍然抵不过妙玉。妙玉用的是"□瓟斝"和"杏犀□"来招待宝钗和黛玉，沏茶的水是五年前在玄墓蟠香寺住着，收的梅花上的雪，共得了那一鬼脸青的花瓮一瓮，总舍不得吃，埋在地下的水。妙玉还以“一只九曲十环一百二十节蟠虬整雕竹根的一个大海”沏茶来取笑宝玉，并且有“岂不闻‘一杯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牛饮骡了’，你吃这一海便成什么？”的妙言传世。

红楼梦中，有很多的茶名。比如说，“因茶撵茜雪”中的茶，就是一种沏三四次才出色的枫露茶，但是似乎现在没有这种茶名，脂砚斋评说“枫露茶”是为了“与‘千红一窟’遥映”而出的，而贾母嫌弃的六安茶以及啜了半盏的老君眉则是大家耳熟能详的名茶。

管中窥豹，由《红楼梦》中人物举动皆能涉及的“茶”，就可以知道，在古代，茶在人们生活中的可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