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开母亲香
一个安静的下午,窗外的阳光正踩着猫步温情地轻抚过树叶。他一如往常般泡上一杯绿茶,然后习惯性地把鼻子凑到杯口,像闻花一样闭上眼睛、贪婪地深吸着。那一缕缕来自春天的清香,如家乡后山的脉脉清泉,在他的体内氤氲、洗涤着。
喝着这香甜的茶,他不由得想起远在乡下的母亲。他喝的茶叶不是从街上买的,而是从家里的茶树上采摘的。每年春天的谷雨前后,母亲便来到位于自家田间地头的茶树旁,一片一片地摘下那些嫩绿的茶叶,然后放在锅里焙干。炒茶时,为了避免灶里的柴火把娇嫩的叶片烤焦,母亲的双手穿梭般在锅里上下翻飞,快速地翻动着那些滚烫的茶叶,而来不及擦去额头渗出的细密汗滴。
茶制成后,那些细小娇嫩、像鸟舌一样的上等茶叶,每年都被母亲精心地包装起来,带给远在城里工作的儿子。可作为儿子的他那时并不领情,觉得母亲做的那些黑黑的土茶,虽然味道不错,但外形像极了老鼠屎实在没什么看相,根本无法登得上大雅之堂的。所以他从不在公开场合喝家里的土茶,他上班时喝的,都是在专卖店买的一些价格不菲并有着精美包装的茶叶。他也曾多次对母亲说不要给他带那些茶来,可每年一到春天,母亲总是会如期而固执地给他捎来家里的新茶,一如母爱,固执而顽强……
今春也是如此,那天早晨他还在床上睡着,就被电话铃声吵醒――父亲说让村里的司机带来了你妈妈做的新茶,别忘了去取。他跳下床套上衣裳,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车站奔去。在那位司机手中接过的是一包印有“黄山毛峰”的茶叶――父亲在电话里说,母亲怕跌了儿子的面子,特意花一元钱在茶叶店买了那印有“黄山毛峰”的袋子,然后装上自家的新茶,再烙上袋口,咱家产的茶叶不也跟买的一样嘛?不知怎么的,此时他闻听此言怎么也笑不起来,反而感觉有刺在心!
他小心地把“黄山毛峰”的袋子剪了一个小口,轻轻倒出一些新茶后,很快扎紧袋口,套上好几层塑料袋,包好后放进冰箱的冷冻室内。第一次,他如此精心地保存着来自家里的土茶,像是呵护着一件极易失去的宝贝。
后来有一天,一位远在北方的朋友给身在江南的他打来电话说:如果可以,能否用信封给他寄一点纯手工做的农家茶。朋友一再叮嘱,坚决不要寄店里卖的那些茶叶,那些商品茶叶里加了色素防腐剂什么的,喝起来味道不地道。他百感交集地从冰箱里取出一些母亲做的茶叶,给朋友寄去。他在附信中写道:这是由我母亲亲手采摘并制作的茶叶,绝对无污染的纯天然绿色饮品……一周以后,朋友品尝了即发来短信大赞此茶之色香味俱佳并问起这茶的名字。他若有所感地回复道:“这是我自家出产的土茶,哪有什么名字啊。不过因为是我母亲制作的茶叶,家人都叫它‘母亲茶’。”朋友叹道:“是最香最温暖的‘母亲茶’啊!那飘散的香气就是‘母亲香’了……”
他在心里对朋友说:“你若喜欢,明年春天给你多寄点――母亲茶。”但他忍住了没敢说出口,因为这其实已是一个近乎奢侈的愿望――去年八月,母亲在医院查出得了食道癌。今年的土茶,母亲是从医院里出来,抱病坚持做的。现在他天天都为母亲的健康长寿而祈祷,盼望着年年春天都给远方的朋友寄去――母亲茶……
汕头宜华茶叶茶叶海报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