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人喝茶

我的老家地处皖南山区――国家自然保护区牯牛降的南麓，这里云雾缭绕，生态环境优美，一直以来人们就以茶为生。也许是在乡村的原因吧，我熟悉农家人喝茶的习俗。

山里的农家人喝茶注重实用，主要是祛热解渴。不像城里人品茗时那么清心雅致，更难有墨客骚人那么精于茶道。他们一般不喝清明前后的茶，一来是要赶着季节卖个好茶价，二来是此时的茶香味淡。他们爱喝谷雨后自制的粗茶，因这时的茶香味醇厚，口感劲道，很适合他们的胃口。农家人泡茶的方法也很简单，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抓一大把茶叶投入茶壶内，倒满烧开的山泉水浸泡。喝茶时更充分展示了农家人耿直豪爽的秉性，提起茶壶，将浓郁的茶水倒入粗瓷陶碗，仰起脖子，“咕隆咕隆”一口气喝下去，十分地淋漓痛快。喝完，挥手抹去嘴唇上残留的水滴。记得我儿时因家境贫寒，暑假期间跟父母一道出工。生产队的队长考虑我年幼，就安排我做一些比较轻松的活――协助年长的老爷爷烧茶水。老爷爷吩咐我到山脚拾来一些干柴火，他则选择一个地势比较平坦的地方，支稳两根短木叉，用一根细木棍搭起盛满纯净山泉水的玉壶，架在两根木叉上。然后在壶底下燃起我拾来的柴火，令我在旁边适时地添放柴火。不一会儿工夫，壶里的水“嘟嘟”地拉响警报。老爷爷在两个木水桶底层放上适量的茶叶，将沸腾的开水倒入木桶内，如此反复。两个木桶装满了茶水，也就到了歇息的时候。听到队长的号令，大汗淋漓的村民们纷纷聚集到木桶边，用自身携带的瓷缸舀取茶水，坐在地上“咕隆咕隆”地喝起来，看上去有如《水浒传》中梁山泊痛饮的好汉……

农家人喝茶也有自己的雅趣，我的伯父就是村中喝茶的老把手。伯父每日天蒙蒙亮就起床烧茶，过足茶瘾后才下地干活。小时候，我时常看见他与几个老友相聚共饮，在一起拉着家常、谈着庄稼收成。伯父常对我说人生就如一杯茶，先苦后甜，农家人的一担米、一件衣服都是辛勤汗水换来的，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做任何事只有吃得住苦才能成功。时至今日，伯父的饮茶感悟一直激励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