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炉，从古代迁移来的火焰茶（55）

文/海男
《普洱茶传》第五章 茶具，最亲密的伴侣 第五节
　　茶炉自然会想到火焰。没有火焰，茶炉就会被废弃。从古代煎茶茶器中浮现出的：铜炉、泥石灶、陶瓷灶、竹灶均称之为炉，可以燃烧温度的器物。也许，从普洱茶过渡到古代是一件自然的事情。古代产生了与茶史相关的、千丝万缕的联系，从古代煎茶迁移而来的火焰当中闪现出来了关于茶鼎、茗炉、风炉、茶灶的意象，从已经完全消失的古代世俗史中，我们看到了这些茶炉大都已经熄灭了焰火，尽管它们的形象经久不衰，然而，飘动的火焰已经不可能是七世纪、八世纪、十一世纪的焰火了。

　　茶炉史似乎点缀着咝咝作响的柴草——组成了一幅关于燃烧的图像。当我们在唐代寻找到那只青铜器的茶鼎时，唐王朝聚居在长安城，这是一座盛产温度和寒冷的古都，同时盛产着那个王朝的伟大诗人的诗篇。一只茶鼎降临，出现并冒出温暖火焰时，整个唐朝似乎都在纵情中饮茶。

　　宋朝呈现出了忧郁的语词，当绵延不尽的宋词开始在连绵沙丘和江南水乡飘动时，茶饮也在宋朝盛行一时，它就像酒图一样令人迷醉，因为宋词纤巧玲珑，于是茶炉也变得玲珑起来，也许宋朝意味着不断地漂泊，摇曳着不稳定的命运，所以，茶炉变得随身可携带，它尽可能地缩小，成为宋朝人身边非常协调喜迎茶叶的工具。

　　明朝降临了，带着朦胧图像，犹如在中国的水墨画中浓濡了很长时间。明朝出现了瓦器茶灶——这似乎显示出了明朝的民间性。也许明朝正在回归广大的民间，因为民朝的皇帝就来自民间。瓦灶，更适合在山野、溪边安置——这种随旷野、清风、溪流而燃烧的茶灶，显得质朴无比，像是起源起于农庄文化中的一种器物，这时候的茶文化在瓦灶上燃烧着，犹如明朝皇帝伸出的一双手，搅动了一个浩瀚无边的汪洋，明朝就这样促进了时代的繁荣，从民间生活中吸取了郁郁葱葱的真谛，从而使江山向前延伸出去。

　　茶炉史已在辗转中不断地蜕变着，我依然怀念或幻想着从古代迁移来的那团热烈的火焰茶，它其中的热烈——取代了我触抚中无力到达的地方，在整个一个冬季，面对普洱茶，我似乎一直倾心于怀想那些古代的茶炉，比如，唐朝王国的茶鼎，那只堆满了诗韵的鼎，其中必定隐藏着孜孜不倦的时间和魔法的抉择，同时也隐藏唐王朝时代的茶味……而那只来自宋朝的玲珑无比的茶灶——因为纤巧，依然保留着令人翘首的等待，沉湎于遐想的宋朝人，在诗词中生活时，同时也让身体忍受住了时间的鞭笞。我是如此迷恋宋朝的那只茶炉——仿佛我的身体因为对它的思念，以此预言到了茶炉上——煎熬着的那些茶汤，以使一个宋朝词人从忧伤中活过来，使一个宋朝皇帝寻找到了帝国的命运。

　　茶炉使普洱茶——呈现出各种波动中的汤色。当许多人围炉而坐时，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境界，我们在其中坐下来，再也没有杂乱无章的心绪干扰我们的心智，再也没有无法忍耐的现实在折磨着我们，一种散发出茶味的柴堆在炉中燃烧起来了，这种现实战胜了时间中的摇摆和身体中的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