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人故事 “岂曰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诗经·秦风·无衣》

　　从来都是有理想主义者在痴人说梦，从来都是这些痴人多年后被证明大智若愚，从来都是这些梦被说着说着就成了真。

　　“岂曰无衣”就这样跌跌撞撞地诞生了。

　　我叫葛旭，是“岂曰无衣”的创立者。这个故事就由我来给诸君慢慢道来。

　　事一：“岂曰无衣”之由来

　　开篇的那首诗是诗经中我最中意的一篇。秦风质朴，春秋时风高尚，大道行于世。我本就不吝腹中那半点墨水，凡事皆愿意与人共享——“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二零一三年我放弃了京城丰厚的薪水，只身一人前往拉美蛮荒之地开辟新的事业，想把中华茶道借着商业的风帆漂洋过海带到西半球，心中便是这个执念——“岂曰无衣”的“衣”是一个隐喻，代表着所有美好的事物，我愿意带着我的美好与尔分享。无论语言文化的隔阂有多深，人类对美好事物的追求却是放之四海皆为准的。

　　事二：贯通东西之信条

　　这几年游历欧美二十余国，自会感到日渐强盛的华夏母国在背后给自己带来的自信。哪怕在古老强大的欧洲，人们提到崛起之中国也会不由自主地露出敬畏的神色。然而大多时候“中国”一词也意味着土里土气质量差的便宜货集散地。这种形象已然长期存在，若想将今日中国全新之面貌、华丽之文明重新让世界认识，并不是只要时间长了就能行得通的。

　　凡事皆在人为。

　　总是需要有人打这个先锋头阵——带着最绚丽的产品和最优雅的礼仪，一点一滴地塑造世人心中真正的中原强国的形象。这必然是一个艰难的创业经历，我觉得这是最适合自己性格的一件事。

　　于是我潜心在南方的小镇深山中钻研茶道，从美学的角度将这些象牙塔里的学问取出来。凭借着自己在燕园求学和周游世界时对西方社会的了解，我开始把浸淫着秦魂汉骨唐风的中华茶艺改良成一种现代西方社会亦能接受的形态。我坚信资本、商业和东方传统结合的力量能够给予我世界生产茶叶的国家足够的动力开辟在西方世界的第一块根据地。

　　下图为岂曰无衣墨西哥茶室一景：

　　事三：茶者，当具士人之气质先也

　　观当下茶市之状，有一些并不让我满意。

　　一是茶艺之庸俗。表演者穿着廉价不合身的旗袍吆喝着江湖气十足的茶艺程序的名字，冲泡着着劣质茶叶敝帚自珍。茶，永远都是与人相关，是上至士卿下至邻里团聚一堂，打破隔阂的中介。花里胡哨的茶艺表演却逐渐沦为类似歌伎们搔首弄姿谄媚权威的幌子。腹无春秋、胸无点墨的戏子却又如何驾驭得住好茶好景好宾朋呢？

　　二是茶器之丑陋。每每看到那些雕着粗糙花纹的劣质瓷器杂乱无章地摆放在茶台和货架上，心中厌烦情绪不禁油然而生。茶室上大卖着千篇一律的蓝绿色汝瓷、蓝白色的青花瓷充斥着市井之戾气。不知何时，我们的审美遭到绑架与摧残。向来“只买贵的不买对的”之哲学甚嚣尘上。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紫砂壶都会有千万标榜着“收藏家”的暴发户对其趋之若鹜，炒作茶器较之炒房团有过之而无不及，令人唏嘘不已。

　　茶室布置更是蔓延着臃肿的明清范。一时间，“茶室用什么名贵的实木”成为了人们关心的对象，恣意堆砌的华丽家具非但不能展示出茶人的内涵，反倒是让我想起提着鸟笼子剔着槽牙的纨绔子弟，或者浓妆艳抹的裹脚老妇人。

　　三是茶叶之低劣。“奇货可居”成了很多人选购茶叶的核心理念。乱象丛生的茶叶市场每隔几年便给那些毫无滋味可言的陈仓茶渣包装成上流社会的新潮。好茶的标准永远都是每个喝茶人的舌尖，而不是从价签上得来的。昂贵的劣质茶叶让无良茶商们挣得钵满盆满，然后被包装精良在演绎乱象的官场上推波助澜。

　　我觉得这其中少了些风骨，少了些气节，少了些纯粹。

　　我想打造一个品牌，它会拥有我所有梦寐以求的理念与实践。

　　这个理念很简单：追复士人精神。

　　几年前在阎步克先生的讲堂里修习魏晋史，恐怕是此生最震撼的时刻，从那里我第一次如此透彻地领悟“士人”这一概念。士人内圣外王，视大道重于己命，不为时清时浊所动。北大百年来历经磨难，屡遭政客倾轧，却也在刀光剑影下伫立起无数饱含士人精神之时代猛士。我从事茶商那一刻起，便决心若做茶道，必尊士人精神，将此事做到极致。

　　最初理解茶艺，觉得其向来温润，如同邻家少女，阴柔如细雨春风。想来恐怕不适宜北方人剽悍的性情。苍茫的满洲大地是我的故乡。辽西平原向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数百年的征战厮杀赋予了这里的人更多尚武的气质。

　　而接触茶道久了，便慢慢体会出茶道中那一缕仍然古风犹存的尚武精神。茶有道，如同醇酒之道，曾是可杀不可辱之士人之伴侣。魏晋遗风，韵于《荈赋》之“焕如积雪，晔若春敷。”士人如茶，清洌凛然，睹世间之不公不义蝇营狗苟者，睚眦尽裂。茶道崇文尚武，善饮茶者必当正于心，不妄语，不鲁莽，侵略如火，不能如山。

　　况且，莽夫与英雄的区别就在于那一卷书生气。共和国几代人遭遇了数次农民出身的酋长们滥权发动的现代版焚书坑儒的惨景，早已不知不觉对文人们持有着根深蒂固的偏见。琴棋书画诗酒茶——恐怕只有第六个字才借着官场的喧嚣登堂入室，沐猴而冠。殊不知即便那些绝冠沙场的英雄们自古便于军帐中挑灯夜读，不逊文人骚客。若胸中已存百万雄师，汉子又怎屑于以酒壮胆——以茶代酒足矣。

　　事四：三兽茶标之缘由

　　就这样，“岂曰无衣”便这样在文人雅致的层面上被赋予了另一层刚烈无比的武人气质。设计品牌标识也几易其稿，最终的定稿时选取了伏虎、盘龙和舞凰三兽首尾相接，踞于小篆“岂曰无衣”字样之围。主色调定为红黑金三色，缘为秦人尚青、汉人尚赤、唐人尚金，古风肆意。如下图所示：

　　虎符刚猛，为昭昭秦魂；龙符尊贵，为铮铮汉骨；凰符绚丽，为不灭唐风。听闻虎者为霸，雄心壮阔，我愿以虎之精魂在欧美大陆开辟商战的艰辛前无畏无惧；听闻龙者为王，我愿以龙之铁骨争战英雄一席；听闻凰者浴火重生，我愿为凰之涅槃复兴遗失的中华传统。

　　事五：道个安好

　　中土历来英杰林立。我从小就崇尚钱钟书、辜鸿铭这样学冠中西的大师。我天资愚钝，不敢企其项背。只愿将这没落已久的中华茶道从阳春白雪的高阁中请出，以示世人。

　　晚生远在万里之外，不能与君共饮清茶一盏，甚为憾事。

　　是为此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