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茶香
周末,按时起床。
已经习惯早起了。可能是因为年纪渐长,最主要的,是想带阿布出去玩。
清早所到处大多无人,阿布可以恣意奔跑。
于是,我们去了外桐坞茶园。
外桐坞是艺术家集聚之地,又称画外桐坞及枫丹白露。
枫丹白露,自然让我想起法国枫丹白露森林,以及不远处名为巴比松的小村庄,因为其迷人的风景和朴实的民风,让画家们乐于至此进行写生,柯罗,卢梭,米勒,并由此有了印象派之前的巴比松画派。
外桐坞别名枫丹白露,必然也是基于这些久远的浪漫情怀和秀丽的风光,及其因为艺术家们的存在而使这里所弥漫的一种艺术气息。
到了。
阿布跳下车,向茶园里撒欢而去。
这里空气清新,远处的青山连绵起伏,在晨光中,在淡淡的雾气里若隐若现,朦朦胧胧。山前的树木是一片片绿色的盎然生机,丰富极了。我感叹着这种美,无法形容的美。绿还能有多少种呢?嫩绿,翠绿,墨绿,黄绿….不,还有很多,以我有限的词句,实在无法进行描述,它们高低错落,层层叠叠。
在入口处的路旁,有一棵高大的香樟,枝繁叶茂,是这里的标志性树木。它静默屹立,饱经风霜,是一种安详宁静的模样。香樟树给人的感觉就是沉稳,这棵树尤甚。不知道它已经存在于这里多少年了,是三百年,还是五百年?
茶园里的茶树,与清明之前相比,发生了一些变化。颜色不再是之前的那种鲜亮,而是更多沉郁。茶叶已经大多被采摘完毕,还有少部分残留着绿色小芽儿。
不远处是切割机的声音,很多茶树正在被修剪,只留下约三分之一的根部,以让它在秋天或者是第二年重新长出新芽。被割断的茶树散发出一阵清香,深吸一口气,好像小草发芽的味道。
茶园里小路蜿蜒,向不同的方向延伸。阿布异常兴奋,一溜小跑向前。跑得远了,就站在那里不动,回头看着我们。见我们还不过去,再一溜小跑地跑回来。如此往返。
偶尔,也会在某棵树下见到坟冢,不久前有人上前扫墓,把五颜六色的纸片绑在插在其上的木头上,任其在风中飘舞。看到这些,不再像以前那样瞬间紧张,而是依然宁静,没有任何不适之感。相反,心中会生出一丝悲悯,想着天上人间,人们借此表达着自己的思念….
我们一边慢走,一边饶有兴致地采摘着茶叶。
先生与修剪茶树的人攀谈几句,与偶尔见到的一两个采茶人攀谈几句。这似乎是他的职业习惯,不管到哪,都特别喜欢与当地人做一些有一搭没一搭的交流,了解一些风土人情。而我不善言谈,如果不是他开口说话,我便从来不说。如果他聊起来了,我也会慢慢加入。
我挑了一些刚刚被修剪下来的茶枝,准备带回家插在瓶里。问修剪工人,把它们放在水里养着,能养几天啊。他说,也就一天。
回到家里,先生拿出一个平底锅,学着茶农们的样子,在锅中慢慢炒茶。我则把茶枝放入陶罐,加上水,希望它们还能有几天绿意。
他一边炒一边捡出几片大的树叶,说,你看,这都是你干的。
茶叶和茶树的叶子其实就是一回事嘛。
茶叶炒好了,捏起一点放入杯中,香气浓郁。
他一边品着自己炒的茶叶一边说,炒茶确实是一门手艺,你看那些茶农们炒的茶叶,那么饱满,炒完了,每片茶叶上的小绒毛都还能看到。
同时也给小轩送去一杯,敲开门,说,自己采自己炒的茶。轩轩脸上露出笑容,接过去了。
先生和我嘟囔说,现在轩轩吃什么都要吃个概念,否则他还不要。
房间里安静下来,茶香弥漫。我们就这么坐着,看茶,品茶。
阿布在一旁趴下,准备呼呼大睡。灰小酷跳上桌子,凑上来闻着刚出锅的茶叶的味道。我低头看着透明玻璃杯里绿色的茶叶翻舞,想,所谓粗茶淡饭,就是指这样的粗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