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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王李瑞河的创新

 茶王李瑞河在海峡两岸茶业界的成功有目共睹，一个“天仁茗茶”称霸台湾，一个“天福茗茶”红遍大陆，即使在茶行业销售模式发生巨变，网络销售成为时尚的今天，“天福茗茶”在网络销售中仍然有不俗的表现，天福茗茶2018年“双十一”占据茶叶类销售榜单第七位，2019年“双十一”占据茶叶销售榜单第八位，虽说没有称冠，但也说明“天福茗茶”在网络时代的品牌影响力依旧坚挺。李瑞河从一个山村赤贫的茶农家庭走出，成为具有世界影响力的茶王，其成功的因素很多，比如吃苦耐劳、不懈努力、时代造就，对茶有独特的领悟力等等。总之，天时、地利、人和，但创新意识也是其成功的关键因素之一。      

李瑞河天性聪慧，在经营茶叶的过程中有不少的创新之举，比如举办花车巡游，购买一两茶叶也送货上门，客户到店必须三秒内奉上茶，开发茶食品等等，但能够影响天仁茗茶发展进程的创新是产品创新与经营方式创新。

先讲一个故事，大约是1994年5月的一天，天福福州公司的负责人李世伟正在茶叶加工厂帮忙，突然有一个客人上门拜访，这是来自广东汕头的郑先生，他坐了一天一夜的汽车，赶到福州，要求代理天仁茗茶的人参乌龙茶。李世伟不知内情，就说代理可以，但要先交款后发货，郑先生满口答应，说是先要五十件茶王（人参乌龙茶的品名），这样总价是五十万元人民币。想不到郑先生第二次来，居然扛着一箱五十万现金过来，为防意外，还带了一名保标。李世伟一看傻了眼，当时天福刚开张，茶厂、茶园，茶店都需要投入，又刚刚亏了一大笔（大陆生产的茶叶转口运回台湾，因运输，关税，政策等原因，巨亏），所以财务状况极其窘迫，一下子进来五十万现金，无异于雪中送炭。于是，他赶紧让朋友带货，总算凑齐五十箱，交给郑先生。紧接着，郑先生的要货量不断增加，一百箱，二百箱……，许多广东和闽南的客户也赶来要货，每天李世伟的办公室都有十几个客户排队要货，都带着现金，不但带有保标，有些人还将现金绑在腰上，腿上，一到李世伟办公室就宽衣解带，但僧多粥少，每个人只通带走几箱，剩下以后再补，李世伟说，我卖茶几十年，就数那时候最风光了。  

当时，茶王价格不菲，一罐“九一九茶王”在大陆价值人民币五百多元，是台湾售价的二倍多，是当时普通公务员工资的五六倍，但仍然供不应求。原来，广东闽南一带，有很多台湾人在做生意，都将茶王当做贵重礼品送人，当时大陆物资匮乏，看到人参窨制的乌龙茶，叹为珍品，又无处购买，李瑞河抓住这个机会，在广东潮汕成立天福茗茶分公司，全力进口及销售茶王系列产品，茶王的热潮从沿海向内地大都市如上海北京延伸，茶王供不应求，天福茗茶往往经营到下半夜都关不上门。由于茶王太畅销了，还发生了从台湾进来的货柜半道被劫持的意外，后来通过公安部门，才将货柜追回来，当时也出现了众多的假茶王产品，通过全力打假，才略有平息，其中厦门市工商局一次就销毁价值七百多万元的假茶王，茶王的热销持续了七年，在二零零年之后才慢慢平息。按台湾天仁公司的估计，这几年每年销往大陆的茶王销售额是四百多万美元。这仅是出厂价，如果按市场销售价，按当时的汇率，六七年下来，天福可是赚个盆丰钵满，拣一个大金娃娃。茶者估计，当时李瑞河从台湾带来的一千万元人民币的投资早就回本了。天福茗茶在大陆落地生根，主要是托茶王的福。茶王不仅在经济上助力天福，天福茗茶能迅速打开品牌知名度，燎原全国，也是托茶王的福。

1997年4月，李瑞河到加拿大温哥华的天仁茗茶店视察，正好碰到温哥华市市长欧文在店中买茶，他向李瑞河说起今年在温哥华开APEC会议，正在筹划大会礼品。李瑞河提出，天福茗茶的茶王产品，是用美国威斯康辛州的西洋参与中国福建的乌龙茶制成的，象征着东西方的合作，可以免费提供给大会作为礼品，经过欧文的周旋，大会主办方同意了李瑞河的请求。大会开幕时，李瑞河提供了一千盒印有会议标志及李瑞河中英文签名的“八一三茶王”产品给参会嘉宾。大会安排李瑞河作为主宾之一，在加拿大总理和江泽民主席之后第三个步入会场，会议主持人宣布，天仁集团总裁李博士，一千多名重量级嘉宾起立鼓掌，并安排他座在江主席旁边，和主席亲切交流。会议期间，和江主席，钱其琛副总理等高官合影留念。天福品牌在世界的舞台上惊艳亮相，此时，天福茗茶成立仅四年，从此，天福茗茶在大陆发展所向披靡，不仅仅是品牌宣传，仅带动天福茶王系列产品的销售。估计其利润有千万之巨。其实，一千盒茶王能值几个钱，乌龙茶加上一些参须，撑死了不过一，二十万。李瑞河又拣了一个天大的便宜。只能说，天助瑞河，天佑天福。关于茶王系列的产品创新源自李瑞河十几年前的一次美国之行，当时，李瑞河到美国考察，想开天仁茗茶的北美分店，他发现美国花旗参很受华人的欢迎，就开始在美国的天仁茗茶店销售花旗参。1980年，李瑞河在美国的威斯康辛州购买了一百二十公顷的大农场，专门种植花旗参，上市后在美国各分店销售并进口到台湾。花旗参的参须一般廉价处理，李瑞河觉得可惜，就将参参须磨成粉，掺在乌龙茶中一起烘焙，并根据乌龙茶等级与烘焙程度的不同，形成不同的产品系列。刚上市时并不看好，在李瑞河的坚持下，店员积极推荐，市场才略有起色，想不到这项不经意之中的创新，给李瑞河在大陆的创业，立了大功。李瑞河非常重视新产品的开发，他认为：要保持成长不坠，不断开发新产品才是上上之策，天仁不在价格上作文章，而是另辟蹊径，产品的创新就是天仁在台湾竞争的利器。除了人参乌龙茶和各种各样的再加工茶，比如玫瑰红茶之类。天仁还开发出海拔一千以上的天雾茶和一千五百米以上的梨山茶，引领台湾高山茶的消费时尚，让高山茶等同于高端茶。当然，价格不菲。他说，在所有工作内，他最喜欢的是新产品的开发。李瑞河关于经营方式创新的灵感来自日本。1970年，正是“万岁，万岁，万万岁”热潮席卷大陆的时候，事茶小有成就的李瑞河前往日本大阪参加万国博览会，并考察日本的茶叶发展情况，在日本茶区静岗他发现一个高速公路服务区人流如织，设在这里的茶叶店生意非常红火，就灵机一动，回台湾如法炮制，李瑞河看中位于台北和台中之间的交通要道上，一处名叫头份路段的小山包，这里林乱草杂，离市区远，在别人眼中，这是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在李瑞河眼中却看到一个旅游与新式茶叶加工厂的综合体。在政府中小企基金会的担保下，李瑞河贷了二千多万元，买下一万二千平米的土地，推平小山包，前排一层是商店，餐厅，茶馆，庭院，二层是会议厅，雅座，后排是二层楼的茶叶加工厂，这是当时远东最大茶叶加工厂，建筑面积三万八千平方米，这里有最先进的制茶设备，还有恒温车间，控制茶叶的萎凋与发酵，从茶叶初制，精制到检验包装全过程都在里面。更巧妙的是工厂两边安装了大面积的落地窗，游客可以观看到制茶的全过程，李瑞河将这里起名为“天仁茶园”。1977年，“天仁茶园”开业后，果然生意火爆，六十平米的茶店中十八个服务员忙的团团转，能停三十辆大巴的停车场根本不够用，最高峰时涌进二百二十多辆大巴，约有万把游客同时涌进天仁茶园，餐厅每天的营业额至少能达到十二万元，每年的春节更是生意好的不得了，许多事茶者都叹为观止，学校还将这里列为游学基地，春秋两季，学生也是人满为患，工厂还专门开发了十元的茶包，供学生们消费。“天仁茶园”还是天仁茗茶品牌提升的关键载体，李瑞河在这里设有古香古色，精致典雅的会贤厅，专门接待政府高官，1979年底，蒋经国造访了天仁茶园，连夸天仁茗茶是好茶，副总统谢东闵多次造访天仁茶园，还和李瑞河成为至交。其它政要如李登辉，宋楚喻，宋时轮等也成为天仁茶园“会贤厅”的座上宾，高官的来临，必然伴随着新闻媒体的宣传，天仁茗茶的品牌知名度迅速窜红，想拦都拦不住，并且，游客参观了天仁茶园的现代工厂，也给天仁茗茶形成良好的口碑。天仁茗茶从一个局部品牌成为全台湾最耀眼的茶叶品牌，并扬名海外。事实证明，李瑞河在荒山岗上，开发茶叶与旅游的综合体的眼光是正确，超前的。到大陆后，李瑞河将同样的事，在福建漳浦的盘陀镇重新做了一次，建立了天福茶庄，照样高官云集，起到和台湾天仁茶园同样的效果。应该说，茶产品与茶行业经营模式的创新，是茶产业永恒的主题。虽然时间过去了近二十年，李瑞河所做的创新，至今仍然有很强的借鉴意义。目前在网销上火爆的花果茶和李瑞河的人参乌龙茶同出一辙，只不过是添加的原料不同而已，和茉莉花茶一样，都属于再加工茶的一种，将会永远流传下去。李瑞河的“天仁茶园”其实是目前政府一再倡导的茶旅结合，非常符合目前国人生活方式的发展趋势。也是目前国内茶行业白刃化竞争中一条出路。所以，我们要敬佩李瑞河这一辈的老茶人，在非常艰苦的情况下对中国茶产业所做出的贡献，也要认真研究他们所创造出的宝贵资产，使之传承下去，这是茶者写这些随笔的目的，也是我们这一代茶人的责任。当前国内茶界确实如火如荼，比当年李瑞河进入大陆时兴旺多了，也复杂多了，可以说是乱云飞渡。在积极向上的同时也暗流涌动，可以说创业大于创新，投机大于投资，总想在茶行业中快速大赚一把，所以一方面，利用各种概念进行大肆炒作，比如健康概念，将茶比拟作能治百病的神药，面对这次的疫情，某专家又出来说，某某白茶能够抵抗病毒。甚至不惜利用国家放开二胎的政策，营造什么生二胎要喝某某白茶，总而言之，给“一年茶、三年药、七年宝”制造理论依据，比如稀缺概念，将一杯普通的茶运作成古树茶，老树茶，荒野茶，山头茶，或者大师茶，收藏价值无限，好像茶叶是台北故宫的“翠玉白菜”，莫奈的“日出印象”，或者是徐悲鸿的“六骏图”，一斤茶成千上万，甚至数十万，茶叶成了贵妃娘娘，另一方面，为了在网络上挣流量，吸粉丝，将茶低价抛售，一罐金骏眉或正山小种四，五十元，买一赠三还包邮，一夜之间能销出去几千罐，其实，这种所谓的金骏眉或正山小种是不是真正意义的茶都要打个问号，将茶弄成大观园的焦大。茶者觉得，这既不是产品创新，也不是经营方式的创新，而是离茶渐行渐远的一种投机，是对茶的亵渎。李瑞河为什么能够成功，因为他出身于茶农世家，遵守着茶农世家的古训，遵守着一定的传统道德规范，他所有的创新，都建立在茶之本质的基础上，现在，茶者浏览天福茗茶的网络旗舰店，可以感觉到这种茶之本质的朴实。浏览名列双十一红茶销售排行榜第五位和第六位的英国品牌川宁与立顿，同样能感受到这种符合茶之本质的传统之朴实。

　　茶作为最古老的产业，又是一种符合人类未来生活趋势的健康环保产业。有太多值得创新的地方，李瑞河出生于1935年，从小事茶，没有受过的科技知识的培训，在他那个时代，他所能做的创新，已经是到了一个极致。但这种创新无疑是是处于产业表层的创新。在当前科技日新月异，互联网将地球连成一个整体的情况下，我们应该站在新的高度上进行创新，茶者觉得，应该从智能制造，生物工程和禅意塑造几个方面进行创新。智能制造指应用数据与仿生的理念，在茶叶的种植与生产过程中进行数据分析和数据应用，稳定地提高茶叶的品质与卫生标准。生物工程指我们在微观上，可以将茶进行更微观的剖析，在分子甚至原子层面分析茶之机理，让茶真正应用于人类的健康产业，在基因层面改善人的健康因子，使茶纳入生物工程科学的范畴。在禅意塑造上要让人类都能享受茶所带来的精神愉悦，让茶之礼仪真正能成为一种荡涤人们精神世界的载物，如风，似雨，如蓝色的春水，又如曼妙的音乐，有如从空中传来的天籁之音，让茶真正回归自然，在科学和禅意的层面，进行提升，这才是真正意义的创新，这才是我们得以面对李瑞河，甚至更早的茶界先驱的一种精神状态。

茶是古老，从纯朴向现代走来，茶是时尚，从创新走向未来！我想，这应该是茶王李瑞河的心愿！也是我们向茶王李瑞河和为中国茶之事业付出心血的众多先辈茶人致敬的一种必要的姿态吧！

【作者简介】李彦晨，现为“金红茶（福建）茶业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1983年毕业于中国农业大学。历代事茶，祖辈为坦洋工夫创始人，父辈为出国援外茶叶专家，家族传承已历七代，现为宁德市级和福安市级坦洋工夫传统技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人。获得三项实用新型专利证书和一项外观专利。撰写茶叶论文十几篇，提案建议案数十篇，茶叶随笔三十几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