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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暑小品英格兰奇遇记(上篇)

2022-04-03 15:30:10热度:60°C

本书简介:

       这是我N年前的初夏,在担任土耳其中东技术大学孔子学院中方首任院长期间,出访英国的所见所闻。因为大学本科期间学的是英国语言文学专业,这个可歌可泣的专业老夫在几乎是荒废了四分之一个世纪之后,突然重新行走在英语的母国,行走在当年的课文里,于是感慨良多,把所有的感慨写出来,写出来,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我,好吧,那就写吧,权当老夫是给您踩点给您打探……

《英格兰奇遇记》(上篇)

1/“世界之桥”按指纹

2/出错的“飞行时间”

3/初踏伦敦场

4/出租车,乌溜溜

5/我的旅馆我的窝

6/雨夜一碗中国面

7/街头乱走乱想

8/与大英博物馆为邻

9/大厅堂的小跟帖

10/大本钟,我的老友

11/泰晤士河的“呼拉圈”

12/LSE和BBC

13/我和我的墨西哥搭档

14/伦敦拒绝午睡

15/凌空神蛋

16/难忘的小雕塑

17/英式自助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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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世界之桥”按指纹

       办理签证是很头疼的事情,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深感中国的护照与一个大国的地位有多么地不匹配。看看那份与中国互免签证国家的名单,简直就是一个“乞丐营”,实在令人心酸,我国外交部在这方面多年来几乎无所作为,却也从来没有人敢就这事嘀咕一声:咱们中国老百姓办签过程不仅繁杂,费财费力,而且心里上颇有屈辱感,而这种屈辱感还得自己默默忍受,陪着笑脸默默承受。

      办理英国的签证更是繁杂得无以复加,我不过就去伦敦八天,与打算去英伦定居八十年的移民弟兄填的可是同一个表格,很厚的表格,祖宗几代人的来龙去脉都得填个一清二楚。更荒唐的是,英国驻土耳其大使馆在首都安卡拉,而大使馆的签证处却安设在500公里外的伊斯坦布尔,这样的折腾更是举世罕见!

       于是要钱的中介面带微笑出现了,该中介有一个冠冕堂皇的芳名——“世界之桥”。现在我在“桥头堡”里领一个号码,然后静坐久等如同在中国的大医院看牙科医生。熬到了你的号码,就趋步上窗口,一边交表格、照片和美金,一边陪着笑脸接受当班雇员的询问……反正一切的一切就是要证明我不是偷渡客,我没有赖在英国不走的动机,我仅仅是一个要在英国消费八天的中国良民……真是岂有此理,金融危机,老子好歹也是一个帮你缓解危机的积极因素,英国啊英国,你何以如此苛刻?!

       记得在电视新闻里有老外有按指纹的镜头,具体因为什么,却没有记在心里,这次办理签证的最后一道程序也是按指纹。不过这个好玩,我偷着乐,按一按为世界反恐大业做一微薄的贡献。

      因为是第一次,老夫显得笨手笨脚的,加上语言障碍,老让人家把你的手指拨来弄去的,这样也好,现在我可以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如何按指纹:先把左手的从小拇指到食指的四个拇指按在那方烟盒大小的平面榜上,要按得稍稍有些力度,而且四个指头平均用力,特别是小拇指;成功后接着重复您右手的四个指头,最后才是大拇指,两个大拇指要一同进行,哥俩好并肩一按,于是大功告成。

     按得大大方方,按得坦坦荡荡,这是一个中国公民清白的指纹,信得过的指纹,从此刻开始,本人的这一套“十指大全”就将汇入世界人口的指纹档案库里,像滴水汇入大海,即刻消失得无影无踪,然而一旦有需要,它会立马回头,从大海里跃出水面,像十头白海豚,然后游上显示屏纤毫毕露。

      从古早的按手印,到今朝的取指纹,小小手指隐藏了太多的奥秘与故事……

2、出错的飞行时间

   要到伦敦开会,所以买了一张伊斯坦布尔与伦敦的来回机票,机票是申请签证的硬件之一,机票买好了才能办理签证,本末倒置真的很无奈,要是签不了证就得去退票,至少理论上就是如此横蛮无理。

       买票倒是很方便,土耳其中东技术大学的校内就有代销处,用俺们的中国银行卡一刷,一切就如愿以偿,买票方便说穿了就是让你花钱方便。我审视了一下起飞的时间,就匆匆而归。

 

    自己向来有粗心的毛病,于是回家时躺在沙发上把打印的机票再细看一下,不细看不知道,一细看吓一跳,天啊,在飞行时间上显然出了大纰漏:伊城起飞是下午1点,抵达伦敦是下午3点,空中飞行2个小时;而返程是伦敦上午11点起飞,抵达伊城是当天下午5点,空中飞行6个小时。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常识告诉我,即便是返航的飞机绕道或中途起降捡客,也不可能花费去程时间的三倍,唯一的解释就是机票销售处的电脑疑似猪脑,作错了一道幼儿园的算术题。

       悻悻的我急匆匆赶回售票处要求更正,尽管语言不通,但2与6的手指比划加上一脸很夸张的表情,即刻就让对方明白我的不满与不悦!可他居然无动于衷,然后苦笑连连,用手指头戳着第一个时间用生硬的英语道“我们的土耳其时间”,然后又狠狠戳了第二个时间,说:“这是伦敦时间”。哦,原来如此,自以为大江大海经验老道,居然愣是没有注意到时差这条弯弯小河!

 

      我再一次告诫自己:任何时候,发现差错时一定要首先冷静地仔细检讨自己,然后才是下一步。

3、初踏伦敦城

  安卡拉-伊斯坦布尔-伦敦,繁杂并顺利着,土耳其航空公司波音大型客机平稳地下降在了伦敦希思罗国际机场,我终于把脚踩在了英伦大地。记得英国上个世纪70年代曾有一任首相名叫“希思”的,不过肯定只是近似音,我看除了丘吉尔和撒切尔,其他英国首相的大名是很难拿来给大型公共设施命名的。

  此时此刻“希思罗”百闻得以一见,兴致勃勃的我却愣是心静如水,连自己对这样的冷漠都感到吃惊,大概是反复领略了北京首都国际机场三号楼的壮观,难免有“黄山归来不看山”的自然和泰然。

      出关后我推着行李车缓缓前行,四下打量,发现伦敦那密如蛛网的交通线路图看了令人眼花缭乱,于是就随便逮了身旁一对貌似中国人的男女发问,很快就得到友善的解答与指点,呵呵,突然觉得学英语的中国人在川流不息的希斯罗机场大厅大声地用汉语说话是一件特别豪爽的事情。

     顺着同胞的指引,我乘地铁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交通枢纽Paddington,然后顺利地转上了会议指南提及的那一线路,密如蛛网的感觉迅速消散,清晰的换车线路渐渐了然胸间,比起东京和莫斯科的地铁,伦敦的标牌指示令人亲切,乃至有似曾相识的自作多情,这里一方面是因为布局的合理简约,另一方面大概就是老同学所言,“对学英语的人来说,到英国有近乎朝圣的感觉”,我不让自己思维松懈,努力紧抓自己的第一感觉,揣摩道:这朝圣的说法还是有点言过其实,应是一种熟悉和陌生的混合感吧,抑或修辞学的oxymoren(矛盾修辞法)——“熟悉的陌生”,是的,这仅仅是开始,我已经情不自禁地预感到:很多《灵格风》和《Essential》英语课文里的场景都将一脚生一脚熟地纷至沓来……

   出了地铁站,这才得以仰头张望伦敦阴云浮动的天空,夜幕正从四面降临,华灯与夕照相互刺眼地暗送秋波,举目看去,街比估计的要窄,车比厦门的要少,人比想像的要多,各种肤色的男女老少平均搭配着,丝毫不觉得金发碧眼的有任何数量上的优势。我拖着行李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问路,尽管网上预定的旅馆就在附近的街区,但一个更强烈的急不可待是摔掉行李,好像只有甩掉拖拉的累赘才能融入这个城市,才能成为熙熙攘攘中的一份子,自由自在一身轻松左突右奔穿行这片魂牵梦绕的影画里,轻灵翔舞,轻灵翔舞。

4、出租车乌溜溜

     尽快安身,然后乱走,在这个美妙欲念的驱使下,我招呼了出租车。伦敦的出租车黑圆古朴,乌溜溜如同电影里警察局的囚车——大侦探福尔摩斯的百年老车,绝对独特。跨进这黑车内,好大的一个“牢房”,连可翻动的方便椅,至少可供六君围坐,现我一人独享,大车小用显得空荡荡的。

      出租车司机笔挺的黑西装,笑容可掬,事先已经听说了,在伦敦要谋得出租车驾驶员这样的位置,要经过很多考试,其中之一就是面对20个疑难地址至少要立马准确道出其中18个的地处,这点就让很多新移民望而却步无法染指。与安卡拉的出租车司机相比,伦敦的这道门槛就让人感觉城市管理水准技高一筹。

      一路上我从车窗贪婪地向外左右张望,沿街有很多的剧场,光怪陆离的海报铺天盖地,川流不息的看客潮起潮落,这里不会是“剧场一条街”吧,嘿,还真的被我猜对了,这就是此地很有名的“剧院区”,数码动漫时代了,可这里还有这么多对“人戏”乐此不疲的观众,这就是伦敦,这才是伦敦人。穿过剧院区,车七拐八弯很快就在我网上预定的“圣杰尔旅馆”门口停下了,网页上平面的旅馆照片化成了眼前立体的自动大门。迎宾员是一位穿着燕尾服的华人,我尝试着用汉语与之招呼,得到的回答比想像的还要亲切,居然是浓浓福州腔的中华普通话!

5、我的旅馆我的窝

        旅馆的预定总是伴随着旅馆诱人的宣传,什么位置绝佳,什么老城心脏,什么地铁便捷,我很清楚,此类广告描述总是夸大其词,只要它不地处海角天边就谢天谢地了。不过这次旅馆的“位置宣传”确实不含水分,此地不仅是伦敦老城的中心,而且还是“中心的中心”:推窗一望,右邻的长街尽头有高耸的广播电视塔,各色灯箱和霓虹不停眨着眼睛;左邻一家老剧场,而与剧场隔街相望的一座拔地而起的高楼巨厦叫Center Point,看来没有比这个更心肝宝贝的了!

       中心中心,自然寸土寸金,St.Giles旅馆表面看上去貌不惊人,却有惊人的容量,层层客房门挨着门如同蜂房,房门内极为拥塞,勉强纳下一床一桌,就几乎没有任何空余,床桌间一线天,必须侧身而行。桌上有一连体小木橱,上面有茶叶、咖啡、玻璃杯和开水壶,这大概是世界上最小的“迷你吧”了,当是请设计精密住宅的工蜂大师安设的,这样的蜂房每穴每天居然要价八十五镑,而且绝对住满,如果没有预定,对不起,请走人,风闻英国也深陷金融危机?那大概是政府忘了向旅馆业收税吧。我原来以为旅馆大门口迎宾的那位福州老乡是因为当日有较多的中国人入住而特派的,看来是自作多情了。

       我的旅馆我的窝,对于临时小窝,我的要求向来是很低的,反正睡有软枕喝有芳茗,心满意足矣,老夫做梦都不敢忘记当年上山下乡闽西山区的武平帽村客店!“迷你吧”上提供茶叶和咖啡是免费的,喝吧喝吧,茶叶是袋泡红茶,TWININGS(川宁)公司的伯爵红茶,咖啡是雀巢的。英国的红茶绝对一流,决不因为袋泡而降低品质。我在北塞浦路斯任教的时候,适应了“伯爵茶”佛手甘油的异味,并做有散文《塞岛幽会“灰伯爵”》聊以备忘。这下在拥塞的St.Giles的蜂窝里品饮“伯爵茶”就更有幽会的韵味和悠然了。

     喝足英国茶,开逛伦敦街,正当其时!

6、雨夜一碗中国面

      一出门首先好好打量一下友邻的Center Point,这是一幢鹤立鸡群的现代化耸天巨建,只要盯住它,我就是走遍伦敦的大街小巷也不会迷失方向。Center Point右边有一座古老的教堂,它像一个饱经风霜的佝偻老妪瘫坐路头,教堂的芳名St.Giles,很可能她就是St.Giles旅馆年迈的老奶妈。老教堂与新大楼对比强烈,数百年的岁月沧桑顿时扑面而来,左岸,右岸,时光的河水日夜奔流……

      我东张西望穿行在老伦敦,总觉得目不暇接,其实这个区横竖都是老街老路,伦敦人都是吝惜鬼和守财奴,他们像邮迷对待每一枚邮票一样,全心全意地痴情地把守着每一幢老屋,每一面老墙,每一扇老窗,甚至每一个开门的铜把手,直接导致的后果是每条路每条街都成了一座座挤肩接踵仓雄年迈的建筑博物馆。

     老天淅沥沥下起了小雨,伦敦已不再是《雾都孤儿》的“雾都”,却还一直保留着那副忽晴忽雨的嘴脸,老天爷动不动就把一阵雨水泼撒在你的头上脸上,难怪老电影里的英国绅士总是拿雨伞当手杖,上举下敲各有做为。

      我的头发湿了,眼镜也模糊了,一街的灯火在雨水里变成朵朵橘黄色的花球,我的肚子开始饿了,吃点什么,汉堡、三明治、烤肉夹面包?不,还是一碗中国面好,瞧,前面挂有一盏红灯笼,在那满街蒙蒙细雨中盛开的灯花里,中国灯笼绝对是最大最靓的一朵,我要在那最大最靓的那朵灯花下,躲雨加填肚两全其美一气呵成。

     吱扭一声,推门而进,只觉得店里喜气浮动,头上是成排的红灯笼,桌上是深红的纸餐巾,开市大吉哦,老板娘和小弟正用汉语聊天呢,一听又是一口浓浓的福州腔。可惜生意不好,就我一位客人,而这仅有的客人又只要了一碗最便宜的汤面,5英镑的肉丝面。千万不要嫌贵,到了伦敦,你只能把一个英镑看成是一元人民币,否则就唯有缩手缩脚在外面喝雨水。

       老板娘显然有些失望,我也有点歉意,我告诉她近在咫尺的St.Giles旅馆今天入住了很多中国同胞,说不定哪天一起来用中餐,准把贵店挤个爆满,这下又说得老板娘眼睛发亮如灯笼。

      肉丝面端上来了,这下轮到我失望了,那只碗实在太小了,加上汤多面少,充其量只能当尾食,更糟糕的是味道不错,因为不错,胃口大开,就更觉得吃不饱,于是打算今晚就豁出去了,再吃它一碗吧。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两个貌似东亚人的食客推门进店,他们一脸诧异,不停地用生硬的英语半似发问半似自言自语,这里不是韩国店吗,怎么变成了中国店?老板娘解释说,本来是韩国店,最近刚刚被盘过来了……

      其实伦敦的“中国城”离此处不远,友人告诉我,中国餐馆近年有向“中国城”外扩张的趋势。不过我细看了一下,这条街还是“日本料理”和“韩国烤肉”的招牌居多,值得注意的是日韩的店家们打招牌时大都少不了也用汉字,方方正正的汉字,字字给人一种稳稳当当的感觉。

7、伦敦街头的乱走乱想

      隔天一早天麻麻亮,就早早起床,从不睡懒觉的我这下又自然可以捞一个额外的时辰,以便多走多看。

     出门见到的第一个人是马路清洁工,身着鲜黄色的工作外套,正认真地清洁路面,矜持的中国人至少应该入乡随俗,学会向陌生人打招呼,于是我鼓气勇气向他说“早晨好”,他抬起头来,高兴地应声“早晨好”,伦敦的早晨的确好,湿润的空气沁人心肺。

        对面的马路上停着一辆超长的送货车,长得就像列车的车皮,大概是早餐的餐饮配送车吧,长长的车身完全被涂制成绿油油的草地布景,仿佛宽银幕一般视野辽远,银幕上面横印两条标语,一是“英国和爱尔兰的草原养育了我们的牛肉”,二乃“我们的每一滴牛奶都来自英国的农场”,无不充盈着一股对本乡本土品牌的骄气和霸气,舍我其谁啊。其实人只要解决温饱,如何吃得卫生,活得健康,成为绝大多数公民基本的欲求。再说民间普遍地信赖国货,这又何尝不是一个国家的立国之本!

       我继续着我的一早的走马观花,街一条一条地看去,路一条一条地走穿,行至“中国城”,城外第一店是“同仁堂”!出于职业的敏感,我注意到中医在伦敦相当热,几次在街上发现的汉字广告,十有八九居然都与中医有染,证据链一串,颇能说明问题。可我们安卡拉就迥然不同,压根没有任何中医的蛛丝马迹,我们土耳其孔子学院有一位来自山东中医药大学的老师,曾提出一些相关推广中医药的设想,却被大使馆的同志否决了,原因在于几年前一位华人中医犯过医疗事故而让中医名誉扫地,还引起了不小的麻烦。

      不过任何人都难免不犯错误,问题在于伦敦和安卡拉的老百姓在对待中医的问题上为什么会有如此巨大的反差?我带着问号不耻下问,结果是一位在伦敦生活了20多年的华人司机告诉了我其中的秘密,姑且当成参考答案吧。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中期,有一位来自广州医学院的工农兵学员毕业后到伦敦谋生,掌握着一手治疗皮肤病的偏方,当时英国很多印巴新移民水土不服,根本不适应伦敦的“湿热”,于是纷纷皮肤搔痒乃至溃烂,竟让这位初来乍到的中医新秀一一治愈,雕虫小技,大显神威,结果是声名远播,求医者络绎不绝,小小诊所天天门庭若市,高峰时甚至需要伦敦警察局出面维持秩序,中医一时被传得神乎其神。可以说目前中医在伦敦乃至英国的走红,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在吃当时积累下来的“信誉红利”。我以为对此当有一个客观冷静的认识,这位华人司机不无忧虑地告之,伦敦现在的中医是鱼龙混杂,但反正中医的庸医一般医不死人,老外又真假难辨,中医大军就这么喜忧参半地前行着,滚动发展着。

     审时度势,2008年有一家中医孔子学院在伦敦的建立,传播正规的中医理论和医学科学,可谓功德无量了,势必将有双赢的发展和结果。记得这家孔子学院在2009年的第三届世界孔子学院院长大会上还被评为全球最佳的十所孔子学院之一。

       “一俊遮百丑”和“一个老鼠屎打坏一锅汤”,大概可以用来对伦敦和安卡拉中医状况的冷热表相的写照,双双都有偏颇的一面,但稳步健康不偏不倚的发展从来都不可能一挥而就的,这就是我伦敦第一早边走边想的结论,当然深层次的思考还与文化背景有关,伦敦的多元社会对移民文化越来越大度的包容也不是高原上的安卡拉可以相提并论的。

         边走边看,乱看乱想,思绪缤纷如雨,雨中的我居然撞上了一个喜出望外,原来大名鼎鼎的大英博物馆就在我们住的旅馆后面,相距仅仅10分钟的步行路程,额的神啊,行色匆匆也有行色匆匆的福分,如果来前功课作得一丝不苟,反倒没了这收获惊喜的兴高采烈了。

8、与大英博物馆为邻

    “大英博物馆”的英文原名是THE BRITISH MUSEUM,并没有GREAT,“大”字显然是译家在意译的旗帜下情不自禁作了手脚。不过这个博物馆确实大,铁门铁栅栏里有很大的庭院,庭院后是很雄阔的馆建,八个浑圆的大柱,顶托起密集的人物浮雕,令人在仰头中心生敬意。而进入馆内,发现里面的空间比想像的还要雄阔,不论有多少看客滚滚涌入,都会被它浩瀚的厅堂和层层叠叠的场馆有条不紊地稀释成各有所向的蚁群。不过最大的意外是这举世闻名的超级博物馆居然不要门票,也不要安检,任何人不论贫富都可以驾驶着vip的“直通车”,从大马路上长驱直入,一直到馆内任何一处价值连城的珍贵展品面前流连忘返,这两个“不要”足以让世上所有的博物馆和所有的博览会脸红,大英帝国啸傲群雄的大气与霸气在此可略见一斑!

         是啊,人之常情,不要门票,不用排队是多么幸福的事情,不过我的感慨话音未落,同行的泰国孔子学院的林院长则大不以为然,他认为,大英博物馆内的东西都是大英帝国的老殖民主义者从世界各地掠夺而来的,既然东西都是搜刮来的,展览免票也就理所应当。呵呵,这也是一家之言,的确,展品几乎汇聚了地球上所有文明古国最古老最珍稀的石雕、木器、铜铸、泥塑……,各洲各国历代的坛坛罐罐应有尽有,陶瓷古玩更是铺天盖地,无以计数,让人看不胜看。另有一种观点来自伦敦的华人,既博物馆本身运行的模式就可以使它在免票的状态下润滑自如,这是个什么模式,她没有细说。

       参观的当日发现有两个临时性的专题展览,一个是东非的艺术展,广告上木雕的图腾让人过目不忘,这个特展是要收费的,于是我放弃了,因为免费的已经让我目不暇接了。另一个是墨西哥革命历史展览,免费的,展览上有很多旗帜、宣传画和剪报以及当地土著的服饰令我眼生又眼亮,不过图画的风格倒是似曾相识,依稀记得曾经在墨西哥的邮票上见识过。

      不瞒你说,我多少还保留着当年中国上山下乡知识青年的脚力,曾几度从厦门大学本部到东坪山顶来回全程步练,这下在博物馆南北纵横上天入地极显优势。不过宝贝太多,铺天盖地,审美疲劳再所难免,充其量只能走马观花,手中的数码机甚至都不知道要拍什么好。心想那些古埃及、古希腊、古罗马以及印伽帝国的遗存还是留给专业人士去介绍吧,我则独辟蹊径,猎奇了三张与咱们中国老家有关的东东让大家一睹为快:

      一是闽图:在中国陶瓷馆,发现一张古中国的“陶瓷地图”,上面对福建的瓷窑有四处标注,分别为“平和”、“漳州”、“德化”和“建”,这个“建”应该是“建阳”吧。

       二为书法,发现一幅康有为的真迹,与这样的近代风云人物会见于大英博物馆,纯属意外,于是就为意外留影,让今后的中国看客不再意外。

        三乃年画,一幅1991年的中国年画,借“标题党”的作为,可谓“大英博物馆惊现红色标语‘中国共产党万岁’”,至于为什么要把这幅为中共祝寿的年画放在博物馆里展出,我至今不得其解,特立此存照。

       我想既然是邻居,出入又无需任何破费,那么就每天光顾一次吧,说归说,想归想,实践起来还真的没有时间呢。

九、大厅堂,小跟帖

        大英博物馆内有一家咖啡厅,门可罗雀,不过洁白的桌巾上一蓬蓬水养的绿色花球却吸住了我的眼球,“绿线菊”美得有些不真实,于是断然伸手去摸,结果证实非塑料花也,“假到真时真亦假”,而“真假难分真更美”,纤纤绿花瓣颠覆了传统的花色,独领风骚因而让我印象深刻几度回头。

        与咖啡厅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博物馆偌大的厅堂开始热闹了起来,成千上万歇脚的观众们各有所乐,要么坐在长椅上休息、看书或聊天;要么选购纪念品和大英博物馆纪念册;最妙的是有一个涂鸦区,小朋友可以领笔领纸,放飞思路,尽情图画。大英博物馆的纪念册是一册可以携带在身的大英博物馆,馆方在此下了大功夫:各种文字的版本应有尽有,至于中文,不但有简体字版的,还有繁体字版。我看这个世界上,一书百译,除了圣经和毛著,大英博物馆的纪念册也许可以跻身老三了。

      有一个异国演唱团也按捺不住,现场摇头摆尾又弹又唱,围看的观众层层叠叠,想不到博物馆里也可以如此放纵如此包容;而不远处是一个小型的摄影展览,两个巴勒斯坦青年支起几块看板:加沙的光影,耶路撒冷的黄昏,戈兰高地的云霞,就这么静静地上下铺陈……我爱热闹也喜欢静谧,这无声的照片方阵突然紧紧揪住我心:只见那两位巴勒斯坦青年一直用渴望的眼光注视着来去的游客,手里拿着笔和黄色的纸片,他们要干什么?哦,是希望观众写上几个字,然后贴在展出的照片下面,这真是一个很奇特也很虔诚的邀请看展的方式。那黄色的小纸片一面是不干胶的,写了就贴,举手之劳,于是我饶有兴致地看看别人写了什么?自然是有英语的,但更多的是法语、德语、西班牙语,还有阿拉伯文和希伯来语,以及密密麻麻形形色色我无法识辨的文字,可惜就是没有汉语,我找了又找,前后、上下、左右,愣是没有一个汉字:这是一片事不关己的瓦上冷霜,还是一个大汉民族的集体失语?我突然觉得有股热血直冲脑门,写什么似乎已经不重要了,问题是为什么一拨又一拨中国游客面对巴勒斯坦青年渴望的目光依旧闲庭信步独善其身?从网络上观察,国人是很有跟帖的欲望,为何到了阳光下面,居然一个个噤若寒蝉?

       我向其中一位巴勒斯坦青年要来了笔和纸片,因一时冲动握着笔的手竟微微颤抖,我一笔一画,有点吃力地写下“满园绿树关不住”,然后用力地贴在了一幅土墙和小树林的摄影作品下,完成了一个中国大陆老愤青义不容辞的跟帖,抑或又一次返老还童的行为艺术:让我们的汉字也荡起热情的双桨,汇入这片由各种文字之波缤纷荡漾的地中海里。

10、大本钟——我的老朋友

       抓紧时间,抓紧时间,抓紧开会前的最后半天!下午和几位同行一起赶到泰晤士河畔浮光掠影。从下榻的宾馆门口下地铁,而一出口就是目的地了,便捷得无以复加,人家还借给我一张地铁的“日票”,凭这张票一天之内可在地铁里反复畅行。这就是伦敦的交通,一方面千方百计地流畅公共捷运系统,另一方面想方设法地限制私家车进入老城,由此尽最大可能方便大多数人。我突然想起“人民政府爱人民”的自吹自擂,总觉得有些滑稽,人家皇家政府好像也在煞费苦心地爱着他们的人民。

       到了“泰晤士大桥头”站(这站的浑名是我临时杜撰的),走出地铁口,白云滚滚,阳光灿烂,在阳光和白云下,慈爱而高挑的老朋友“大本钟”正对我含笑微微, “您好”,“您好”我拼命地向他老人家点头致意,暮然回首,仿佛是三十年前就约定好了,正是我与老钟跨世纪的交往,此刻惊鸿一瞥,才能如此心旷神怡,如醉如痴,老同学所言“朝圣的感觉”悄然袭来,一时鼻息微微暖气吹。

       记得从上大学开始,大本钟就是一座令我关注或敬仰的老钟,无论它矗立在纪念邮票、风景挂历,还是《灵格风》课文或影片《39级台阶》中。10多年前我终于情不自禁,为其写下随笔《老钟三译》,并作为我的文集《爱译随笔》的开篇之作。此文不胫而走,留下诸多美好回忆:它在上海《新民晚报》“夜光杯”首发的当晚,就有人从沪上打电话给厦门大学外文系的吴心田教授,说:“您的学生郑启五在一篇叫《老钟》的文章里提到了恩师您”……2008年九十高龄的吴教授在病榻上还向探望他的友人聊起此事。

         另外素昧平生的杨世真教授在他的《重估线性叙事的价值》(浙江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一书中也津津有味地对我侃侃而谈的《老钟三译》进行了引述……(第54页,《线性叙事与现代性的幽灵——大本钟与达洛维太太的时空经验》)。

       写作往往就是用文字传递真善美的感觉,而读者不时把他阅读的美感曲线回馈,这与当今博客的贴文与回帖可谓异曲同工之妙。此时此刻,波光粼粼的泰晤士河滔滔奔流,我整整衣领,让同行的朋友把大本钟和他多年的“钟粉”一同摄入镜头……

泰晤士河两岸经典无数,但行色匆匆的我惟有取舍轻重,细看的断断只有大本钟了,其他的尽管可以走马观花,无论是唐宁街、特拉法加广场,或是白金汉宫、威思敏斯特大教堂,就因为爱,大本钟必须细细看个够,前后左右,反复品味,不同的角度,乃至“伦敦眼”造就的不同的时空……大本钟不仅好看,而且耐看,不仅耐看,而且耐拍耐读耐品,最后于深夜摄下它夜色的浮光,头头尾尾至少五十余个镜头,仍意犹未尽。

附:郑启五《老钟三译》

       在伦敦的英国国会大厦的塔楼上有一口硕大无朋的时钟,重达13·5吨,有4个钟面,每个直径为23英尺,高高在上,全城仰望,成为伦敦乃至大英帝国的标志性建筑。惊险影片《39级台阶》以此钟为场景,演绎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斗,使世界上更多的人对它有了印象。这口大钟通常被称之为Big-Ben。这在英文里朗朗上口的Big-Ben到了中文里就先后冒出了三种译名。本来英译汉或音译或意译或音意混译,进而导致一名多译,不足为怪。但这口大钟的三个中文译名都采用了意译加音译的相同译法,仍然造就出三个不同的译名,这就奇了。更为奇观的是,一名多译往往是各译优劣明显,进而优胜劣汰;而Big-Ben的三个译名各具奇妙,共生共存,实乃当代英译汉之奇观。

  

第一译为“大本钟”,源自造钟的负责人士本杰明·霍尔爵士的外号,此君大名的英文全称是Sir-Benjamin-Hall,因为身材长得高大,便被人取了外号Big-Ben,他也乐得其所。想来这位爵士是个平易近人的乐天派,一点也不摆爵士的臭架子。Ben是Benjamin的昵称,于是“Big-Ben”、“Big-Ben”的不但直呼该爵士,而且高大的钟塔落成后又成了大钟的大名。与Ben有关的外国名人的名字大多音译成“本”,如美国的开国元勋Benjamin-Franklin译作“本杰明·富兰克林”,阿尔及利亚独立后的首任总统Ben·Bela译成本贝拉;加拿大的短跑名将Ben-Jonson译为“本·约翰逊”;加之汉语习惯里也常有诸如“大李”、“大杨”之类的昵称,因而Big-Ben译成“大本”音通意顺,贴切至极。“大本”之名移师大钟,也就顺理成章,成就了“大本钟”。

  

我在厦门大学外文系英国语言文学专业就读时,业师吴心田教授发一口浓重的美国音,在Big与Ben之间一个有力的停顿倍显节奏感。他讲授给我第二个译法——“大鹏钟”时,随即作了一个展翅欲飞的动作,令人难以忘却。这座英伦的国会大厦钟塔高达96公尺,仰头望去,高高在上的大钟背衬蓝天白云,有如展翅的大鹏。加之钟塔落成的19世纪中叶,大英帝国如日中天,“大本钟”之译似乎不足以体现日不落帝国的雄劲。“鹏”与Ben谐音,如此译成“大鹏钟”可谓音义相融,也给BigBen平添了几缕威风。片名书名英译汉时,汉语常常不甘平淡,例如WATERLOO/BRIDGE(滑铁卢桥)译成《魂断蓝桥》,BRIDGES/ OF/ MANDISON/COUNTY(麦迪逊县的桥)译成《廊桥遗梦》等等。由此看来“大鹏钟”一译赋予Big-Ben几分鲲鹏展翅的意象也并没有出格。

  今非昔比,“大英帝国”这个词进了博物馆,世界各地摩天大厦司空见惯,千尺高楼多如牛毛,再来看看这幢不过96公尺的钟塔,BigBen哪还有多少高高在上的感觉,不就是一口镶在石头建筑上的大时钟嘛,老得可爱,旧得可以,纯属一尊傻老大!如今一个几克重的电子表就足以报时了,还需要这个13。5吨重的庞然大物咋咋呼呼吗?Ben就是“笨”!于是“大笨钟”一译应运而生。“笨”这个单字在我们闽南语中平添了份量,叫“臭笨”,感情色彩强烈多了,还带上几分诙谐与亲昵。如果用在这位老态横秋的大钟身上,叫它“臭笨钟”也不足为过。不过“大笨钟”从1859年5月31日敲击出低沉浑厚的钟声开始报时,至今已尽忠职守140年整了,据说误差几乎从未差过一秒,可谓钟之老姜。钟塔的顶端有个窗口,当窗口出现灯光时,说明议会正在开会。曾在《文汇报》“笔会”副刊拜读过葛剑雄教授的一题散文《大笨钟》,写的是游人可随意进入钟塔下英国议会旁听的感觉,使读者身临其境似地感受一下英式民主,听听议员们在老旧的厅堂里作马拉松般令人昏昏欲睡的讲演……当作者信步走出议会大厦时,头上的大笨钟正好鸣响,于是葛先生笔锋一转,发出令人深思的感叹:“其实‘大笨钟’并不笨!”是啊,若是真笨,那日落后的英国又何以仍在世界舞台上不甘寂寞,晚霞中的英伦又何以仍然坐拥一方辉煌?于是“大笨钟”一译又着实给了我几分大智若愚的感觉……

11、泰晤士河畔的“呼拉圈”

        英国政治家约翰·伯恩斯曾说:“泰晤士河是世界上最优美的河流。”谁不说俺母亲河好,但站在“大本钟”下放眼望去,河水流经之处,确实密布着星星点点的伦敦精华景点,别的不说,光是“大本钟”边上的国会大厦就足以让人流连忘返几十分钟的,而纳尔逊海军统帅雕像、葬有众多伟人的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具有文艺复兴风格的圣保罗大教堂、曾经见证过英国历史上黑暗时期的伦敦塔、可以起降开关的伦敦塔桥等等。可叹老夫行色匆匆,如果要想纵览两岸,要么就自投罗网让游轮所囚,由此得以一路傻乎乎仰视泰晤士大河各座桥梁丑陋的下身;要么“欲穷千里目”随大流入瓮,这个“瓮”形同眼珠,大名“伦敦眼”,一大圈永不眨眼的大眼球。

         第一次见识“伦敦眼”是在邮票上,北京奥运会期间中国和英国联合发行了《奥运会从北京到伦敦》纪念邮票一套四枚,图案分别为鸟巢、故宫角楼、伦敦眼和伦敦塔。故宫角楼和伦敦塔遥遥相望,因为双双满脸皱纹,饱含历史沧桑的横秋老气;而“鸟巢”与“伦敦眼”似乎不大般配,铁巢力擒天眼,还是鹰目觊觎鸟蛋?我的第一印象:邮票上的“伦敦眼”活似一个长着颗颗青春痘的呼拉圈。

       到了现场,才不得不信服,这个超级“呼拉圈”在气势上完全可以和北京的“鸟巢”相媲美,而颗颗“青春痘”也是“痘”大如屋,爬天降地稳健异常。邮票太小,自然委屈了人家的“呼拉圈”,即便是眼下我手中的照相机,没有广角镜照样干瞪眼,很难把圈头圈尾的全景纳入镜头。这才感叹,英国人搞现代设施,要么不动,让泰晤士河两岸的老建筑座座稳坐钓鱼台,要么出奇制胜,好一个“伦敦眼”摩天大转轮,上天可撩开云雨,下地可纵览全城,全透明的玻璃钢外罩,上下左右都是风景,就是“左眼”看“右眼”,或“右眼”看“左眼”,相看两不厌,没有任何大小眼;你在你的“伦敦眼球”里观四方景观,“伦敦眼球”里的你也成了别人的景观。我在“左眼”用照相机拍“右眼”里的你,而你也在“右眼”里用摄影机拍“左眼”里的我,爬天降地,眼眼相随……

      在“伦敦眼”里玩数码,因为高高在上,就负负得正,傻瓜也能用傻瓜机拍出惊世传世之作,当转轮转到古老的市政厅头上,太岁头上按按快门:弧形的楼建如臂,挽住点点过街之蚁,不由倒抽一股恐高的惊凉,小腿竟簌簌地双双发软……

       急忙把目光从脚下抽回,鸟瞰泰晤士河面上穿梭的游轮,艘艘如水上飘忽的叶片,余俯首一叹:“伦敦眼”至少是从视角上对千百年一贯制的水上游做一次惊天的反拨:你踏你的泰河浪,我踩我的伦敦云,人类总不能老让流水牵着鼻子走!

       从泰晤士河畔归来,圈已不是那个圈,痘也不是那个痘……

                 

(无独有偶,2011年中国邮政发行的《海外华人》的特种邮票上,这个“伦敦眼”再次作为伦敦的形象代表跃然出现在方寸邮票惜墨如金的画面上,“伦敦眼”,你是想和“大本钟”叫板吗?!)

12、LSE和BBC

      这次伦敦会议的主办院校之一是“伦敦经济政治学院”(LSE), LSE学院的规模相对较小,位于伦敦市中心寸土寸金的拥塞处。我因为教师的职业病,无论开会还是上课总要提前到场,头天开会更是小心翼翼,提前了足足半个小时,于是心有不甘,又急急下楼,抓紧时间把校园内外的街风楼景,一一摄入镜头。

       令我感慨的是校园斜对面BBC的办公大楼,我在文革中偷听的“英国伦敦广播电台”华语节目以及上大学时收听的“BBC World Service”英语新闻,应当都是出自此楼。楼高虽然只有六层,却让人觉得厚实厚重,楼的正面有两道廊柱高高顶托起一幅双人浮雕,颇具建筑艺术顶天立地的气度。但最让咱们中国人意料之外的是,这家在全世界到处哇哇呛声的超级大传媒,其标注名称的铜牌居然如此低调,着实比咱们居委会“拥军爱民先进单位”的铜牌还要娇小,极不起眼地镶在廊柱的低处,让人几乎要眯着眼睛才能看清这小小牌面标注的原来是大名鼎鼎的BBC所在。

       与BBC一样,LSE也是三个字母行天下,虽然在占地面积上是远远无法和剑桥的大学镇、牛津的大学城相提并论的,但该校雄踞伦敦中心,其口号霸气冲天:“培养改变世界的学生”。它不仅出过15位诺贝尔奖金的获得者,而且还是诸如罗素、李光耀、索罗斯、肯尼迪等大名人的母校,与牛津、剑桥等跻身英国高校五强。(特别提示:利比亚卡扎菲的二儿子赛义夫就是这个学校的毕业生。)

      LSE学院与伦敦大学的关系是若即若离,多少影响了它的知名度,至少在中国师生的眼里,据说过去的毕业证书还是伦敦大学的毕业证书,但近年来越发独立,已经是独立发文凭了。我的老同学陈扬光博士在伦敦大学任教,她说她凭伦敦大学的工作证在该校是出入无阻的。

       LSE在汉语中被译成“伦敦政治经济学院”,也有被译成“伦敦经济政治学院”,而它的英文原名London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Political Sciens则应该直译成“伦敦经济与政治科学学院”,由于它在汉语译名的不确定,对它在中国的知名度势必产生不利的影响。(特别提示:回国后,我在厦门大学国际处的看板上一眼就发现该校的招生广告。)

        在LSE不大的校园里,我尾随各国同仁走访了图书馆、孔子学院以及校园剧场。又是剧场,在莎士比亚的祖国,剧场似乎无处不在,只不过上演的未必还是《仲夏夜之梦》了。离剧场不远处,有一座老屋标明是狄更斯的“老古玩店”,假戏真做,还是确为作家当年触景生情萌生故事的原形?不过拐过“老古玩店”,一幢老楼标明是亨利某世国王的旧居,呵呵,看来LSE还真的《小城故事多》……

13、我和我的墨西哥搭档

“伦敦2010全球语境下的商务汉语教学国际研讨会”在伦敦政治经济学院(LSE)拉开了大幕。来自五大洲二十多个国家和地区的六十余名从事商务汉语教学的专家学者出席。

 

九点正开始签名报到,领取会议资料,各国代表争相与会议厅外面的孔夫子像留影合影,个个不亦乐乎。无论是新面孔还是老面孔,同仁相见,分外亲切,一见如故的感觉真好。

清华大学是LSE学院孔子学院的中方合作院校。会议伊始,英方尼克教授、清华大学副校长谢维和教授、中国驻英国大使馆教育处田小刚公参先后致词。谢维和毕业于厦大哲学系,2008年元旦“厦门大学77、78级返校大会”上他代表哲学系我代表外文系先后上台发言,这次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了。

  此次研讨会围绕“全球语境下的商务汉语教学”主题分为七个讨论小组展开交流讨论。内容包括商务汉语的全球视野、商务汉语语言本体研究、商务汉语文化研究、商务汉语教学研究、商务汉语教材研究、商务汉语教学的经营管理和商务汉语教学数字化研究等。

      会议指定我和墨西哥Yucatan大学的女博士Pamela一同主持和点评本次会议A组的研讨发言,老夫微微吃了一惊,但很快镇定下来,抓紧时间和墨西哥同仁进行了分工。说实话,我对墨西哥人的印象,恐怕还要一直追述到三十多年前的那部老电影《叶塞尼亚》,Pamela女士明眸皓齿,一双眼睛和叶塞尼亚一样炯炯有神。不过即便是叶塞尼亚亲自前来,咱们也绝对是不亢不卑,彬彬有礼。厦门大学国际处派发的红色唐装壮我行色,于是当仁不让承当了控制发言时间和点评发言内容两项重任,而把介绍发言嘉宾的身份等轻活让给了这位娇巧的墨西哥女博士。男女搭配,胜利前进,发言时间在我铁面无私软硬兼施的掌控之下,谁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闽南话的“墨西哥”谐音为很纯正的“眼屎膏”,实在很抱歉,我尊敬的搭档,这是家乡的失礼还是谐音的无礼?一联想我就忍俊不禁,不过还好没有笑出声来,天机不可泄露也,大家的眼睛都干干净净,清纯无比,否则就影响两国和两君的伟大友谊了。

14、伦敦拒绝午睡

        会议是没有午休的,午餐就在会场现场解决。外面的中餐馆送餐上门,计包子、煎饺和三明治等三种,自选,不分宾主,大家一样就着矿泉水咀嚼下咽。煎饺也叫”锅贴”的最受欢迎,三明治剩得一塌糊涂。我先拍照后取食,出手慢了半拍,结果就只吃上两只破馅的饺子,但依旧吃得津津有味,要知道此前我已经在土耳其连吃三个多月的土餐了,猪肉的香味只在梦里袭来。万幸的是包子馅也含微量猪肉,二、三小丁,丁丁味美无比。

       胃里的包子尚未消化清楚,会议跃马扬鞭再度开场。不敢困乏,我打起精神,在下午的会议上作了重点发言。虽然在这个领域我尚乃一头菜鸟,仍凭着自己对汉语言的敏感和情感,毫不示弱地大声鸣放了我关于汉语教学放弃书写的独家思考:随着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和全世界中文学习人数的持续增长,商务汉语教学的需求与日俱增,但所谓的“商务汉语教学”,不过是在内容的安排上更侧重“商务交际”和“商务洽谈”的内容,显而易见,它无法或很难与传统或专业的汉语教学体系相切割,万变难离“听、说、读、写”这四道必修的程序,因此它同样要面临当前汉语教学所直面的几乎所有难题与困惑。

         其实时间对每一位师生都是公平的,信心对每一个人都是同等的重要,有所为必要有所不为,如果商务汉语在教学方式和内容上没有重大的扬弃,它势必要重复专业汉语教学遇上的所有艰涩……于是我进一步设想,假如商务汉语教学中可以省掉“写”的这个重负,“以打(电脑打字)代写”,颠覆传统汉语教学时间的安排,使得整个教学内容和形式都轻灵起来,进度势必大大加快,老外学生的汉语学习的信心和成就感自然随之大大得以强化……

       我的发言个性十足,爱憎分明,以极快的语速为主要观点完整发布抢得先机,引起不小的共鸣。与会诸君都脚踏实地奋战在对外汉语教学的第一线上,谁的肚子里没有一碗酸甜苦辣的杂菜汤,好几位同仁竞相与我交换看法,反响不错,总算没有给厦门大学和土耳其共和国丢脸。

      两天节奏紧张的会议我善始善终,坦白说,这在本人三十年多来的会议记录里绝对是罕有的。

      会议结束的当天下午,我们驱车去看新旧两个金融区,教育与金融是伦敦盈利的两大拳头,不过我对金融没有兴趣,也从来不曾摸过那叫股票的东西。

15、伦敦神蛋  

         车到金融新区,只见银晃晃的高楼一幢幢拔地而起,伦敦的“浦东”?突然老天扮酷,冷雨霏霏,让单衣单裤的我们一个个缩头缩脑的,这一大片本来就行人不多的金融新区因为下雨而越发的清冷,冷雨把枯叶贴在豪华的玻璃幕墙上,春风也萧瑟,这幅图景大概可欣赏为“西方金融的雨中写意”吧。

      新区没有看点,金融老区亦然,我手摸着“伦敦股票交易集团”的英语标示照一张像,权当无聊的涂鸦“到此一游”。信步前行,迎面突然撞上一幢别开生面的玻璃罩巨建,蛋形的造像绝对独特,比对泰晤士河畔的“伦敦眼”,此楼可谓“伦敦蛋”了,一眼一蛋,相得益彰,此蛋只应《天方夜谭》有,不是鸟蛋,不是火鸡蛋,而乃凌空神蛋也。联想到北京的“鸟巢”,那可是瑞典设计大师的原创,鸟巢禽蛋皆文章,西人建筑思维的想像活力似乎远在东方之上,尽情地孵化着一腔对新世纪的奇思妙想。

  余触景生情,在下涂鸦顺口溜一首:“老区一颗伦敦蛋/赫然当街超想像/蛋黄蛋清惠千家/芸芸众生肚中藏。”透过玻璃罩,隐约可见蛋中人家左晃右东忙忙碌碌活似蚂蚁,而恰恰是这些奔忙的蚂蚁又向伦敦和大英乃至世界源源不断地输出着社会需要的各种“鸡蛋”、“鹅蛋”,劳动是美丽的,创造也是美丽的,大蛋和小蛋都是美丽的!

16、难忘的小雕塑

 看罢金融新老区,我等看客又被领着去看“圣保罗大教堂”,形同在中国看佛庙在土耳其看清真寺,不过是完成一个“看过”的程序尔耳,尽管“圣保罗”名气很大,楼外的大理石雕塑可圈可点,闪耀着文艺复兴时期骄人的光环。

     我对随大流往往有强烈的逆反和腻烦,偏爱东张西望独辟蹊径:教堂的马路对过,有一丁字路口,可通往泰晤士河上的全金属步行桥,不过引起我更大注意的丁字路口的中央有一座小型的雕塑,它感动了我,至今想起仍热血沸沸。

   

      其实伦敦街头的雕塑数不胜数,自然多为名人:大政治家、大将军、大文豪、大科学家、乃至皇家俊杰,一个个器宇轩昂,一尊尊目光炯炯,清一色“大字号”,一一飘过;而圣保罗大教堂对街的这处小雕塑是给小人物立碑的,是名不见经传的消防队员,三人一堆:两君迎着烈焰合力举起水枪,另外那汉子扬起双手在急切而大声地招呼着后边的弟兄。雕塑的基座上浇注密集的名字,他们是断壁残垣里的灰土,也是腾空烈焰里的凤凰,当伦敦大轰炸血与火的日子,正是这些尽忠职守的消防队员拼命地掐住火龙的咽喉,乃至燃烧了自己而保住了街区。

        教堂里的圣灵圣像以及信众的声声祷告,是无法挡阻有恃无恐的火舌,惟独消防队员的血肉之躯才是临危不惧的防火墙!我相信伦敦所有的市民和建筑都对他们肃然起敬,还有我,一个来自中国孔子学院的汉语推广志愿者。

      单膝下跪,调整角度,我仰头把“消防队员”摄入镜头,画面很大很大,背景是路边一幢无名的红砖老楼,一砖衔一砖高高垒叠成墙,直指伦敦苍茫的云天。

17、英式自助餐

     一片烤肉、一条香肠、一勺茄汁黄豆、一只羊角面包,这几乎就是伦敦的四星酒店号称的丰美的英式自助早餐之全部,当我把这盘挑选好的组合摄入镜头,就连照片也垂头丧气暗淡无光。当然面包不仅仅只有羊角的,圆圆扁扁片片还有多种,以及配套的果酱、奶油、蜂蜜。饮料倒是一行行一排排,热茶热咖啡热牛奶,还有橙黄绿蓝各色的冷饮和各色酸奶,以及苹果和橘子两样水果。

       也算琳琅满目?也算丰富多彩?我在长长的取食柜台前走来走去,却不知该如何来有效地填饱一早的胃袋,在中国,任何一家中等水平的自助餐,是绝对不敢这么忽悠顾客的。这样10英镑的早餐连连吃8天,几乎没有任何变化,我不得不让面包吸满蜂蜜应付胃口,然后再不停地喝茶,英国的蜂蜜绝对没有掺七掺八,就放心地超量服用,而喝茶主要不是因为我爱茶,只是无奈蜂蜜太甜需要茶来协助稀释承受。

      眼观六路,却有一疏,原来在餐厅的一角,还有一款食物未曾发现,是冷牛奶以及配套的小酥片,谢天谢地,这下英国早餐终于给了我一种可以植入文字的记录。“小酥片”是我的第一印象,它的商业芳名是Crunchy rice and wheat flakes。同仁说,这东西中国近年也有,我少见多怪了。我说那么它的中国芳名叫什么,他老兄嗫嚅了半天,说不出来。我对着英语左读右看,别别扭扭,尝了好几口,才从牙缝里挤出“酥酥米麦片”一译:它的吃法古怪得很,就是让冷牛奶冲泡着,奇妙之处在于浸泡了“冷奶浴”之后,它酥酥依然。

      此后几天,我餐餐都免不了冷冷酥酥它一碗,脑海茫茫,英式早餐这下终于有了她一叶漂行的“若亚方舟”。

《英格兰奇遇记》(下篇)

18/踏访格林威治

19/从图书封面到女王邮票

20/剑桥大学中餐厅

21/美伦美奂剑桥镇

22/剑桥内急记

23/花店的芳名

24/温莎城堡

25/小河幽会白天鹅

26/雨中牛津

27/跳蚤市场遇老邮

28/伦敦远郊喝绿茶

29/华文小刊《生活家》

30/歌剧掠影

31/突然想起海德公园

32/巴斯老城老要秀

33/慕名去看“巨石阵”

34/巴斯过足集邮瘾

35/书店里有朵秀美的荷花

36/伦敦老马路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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