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正一与东坡茶事

北宋时期，蔡襄在建州（今建瓯）北苑制作贡茶，“小龙团”之名由此闻名遐迩。熙宁年间，贾青任福建转运使，又在小龙团的基础上进一步加工，制成密云龙茶，较小龙团又更胜一筹，为皇家贵戚所重。

著名诗人苏东坡也将此茶视若拱璧，轻易不肯饮用。他在《和钱安道寄惠建茶》一诗中说：“收藏爱惜待佳客，不肯包裹钻权亻幸”。既抨击了当时用名茶贿赂权臣的不正之风，又表达了诗人对建茶的爱惜之情。那么，谁是“佳客”？有一则故事说，只有当“苏门四学士”黄庭坚、秦观、晁补之等来访，他才命侍妾朝云取密云龙茶待客。久而久之，竟成了苏门的不传之秘。一天，堂上又传“取密云龙来”，家人以为四学士又到了，上堂一看，出乎意料竟是东坡晚年最得意的门人廖正一。

廖正一是南剑州（今南平）人，北宋元丰二年（1079）进士。苏东坡见其策文，称奇赞赏不已。不久，廖正一被任命为秘书省正字，以直言敢谏著称，也因此故被贬到信州玉山（今江西玉山县）当监税官。崇宁间，蔡京为相，专横跋扈，将司马光、文彦博、苏轼等三百多人列为“奸党”，史称“元礻右党禁”。廖正一因为与苏东坡的关系，也名列其中，最后郁郁不得志而终。

廖正一自号竹林居士，撰有《竹林集》三卷。当时人称赞他的才华和文章为“汪洋之学造微，瑰玮之文绝众”。由于《竹林集》一书今已成缺典，廖氏的事迹及其文名已罕为世人所知。南宋晁公武在《郡斋读书志》这部目录学名著中，记载了廖正一《竹林集》一书，同时也记下了上文介绍的那一则东坡“收藏爱惜待佳客”的掌故。这个掌故说明，建州密云龙茶确为人间绝品，才使东坡居士这样豪放的大诗人也难免看人待茶之俗；同时也说明廖正一确实是才华出众，才能使苏大学士也对他刮目相看。

目录学本来是一门极枯燥的学问，读目录学的专著不打十二分精神实在读不了几行。然而，读到《郡斋读书志》中记载的这则掌故，我忽然感觉到有缕缕茶香从字里行间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