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走茶马古道

——关于茶马古道

千百年来，青藏高原和内地之间纵横着一条汉藏经贸的古老通道，它是目前世界上已知的地势最高最险的文明传播古道，是完全用人和马的脚力踩出的道路。在这条神秘的道路上，承载着丰厚的人文历史和动人的马帮故事。这条古道曾经静默着，到了唐代，随着吐蕃王朝的崛起，藏族和南亚、西亚的人开始大量饮茶，大西南的茶叶从这条古道走向青藏高原、印度乃至更远的西亚、东非。

这条古道被命名为“茶马古道”，源于1990年7月，木霁弘等六名文化人类学学者用了100多天，从云南迪庆州的德钦县到西藏昌都接着又转向四川康定进而折回中甸，步行考察了位于滇川藏三角地带的神秘古道，行程共计2700多公里，沿途经过了雪山峡谷、激流险滩、人迹罕至的荒原草地、野兽出没的原始森林……这次步行考察后，“茶马古道”的命名正式成立，并且得到了上至专家，下至平民广泛的认可。

作为一条连接内地与青藏高原的贸易之路、文化之路，它穿越了最复杂最高峻的地貌，把一个个民族象珍珠一样串连起来，千百年来，赶马人用汗水，将它擦亮，高悬于祖国的西南的版图上。

而今，茶马古道所承载的贸易功能，早已被川藏公路和众多现代道路网所代替，随着青藏铁路的开通，茶马古道的现实功用将越来越减弱，但它在文化、旅游方面的意义，却与日俱增。

茶马古道正逐渐从学者笔下走入大众视野，也令越来越多的人逐渐开始认识和关注这条千年古道。

——行走，就是力量

行走，就是力量——当我们从温州出发，前往茶马古道的源头——云南思茅的时候，心中就抱着这个理念。

从温州飞抵昆明，在柘东机场降落时，乘务员提醒我们，昆明的地面温度为18°C，而此时，温州正炎热难当。云南，在炎夏里让我们感觉到了春天的凉爽。

次日早晨，我们即乘大巴出发前往思茅。经历了6个小时的高速公路行驶，穿越了回归之城墨江，这个哈尼族聚居的地区，以北归线穿越其间而闻名，故又名“太阳转身的地方”。它有着一个庞大的北回归线地理公园，和丰富多彩的民族风情。

过墨江，即入普洱。作为思茅地区的门户，在商周时即从事茶叶人工栽培的地区，普洱县在明清时，即被中央政府列为普洱茶贸易管理的府治。至民国时，在思茅与普洱之间，普洱茶的贸易管理机构数次易地。但作为普洱茶的最大加工出产地，而今在行政区域上涵盖了普洱县的思茅地区，无愧于普洱之乡美誉。正是这个原因，使思茅成了茶马古道的起点之一。

怀着重走茶马古道，探寻普洱文化的目的，我们的脚步，踏上了从思茅到普洱的茶马古道遗址。

古道起点处在思茅市郊。阡陌纵横，一派田园风光。作为全国森林覆盖率排名第一、四季如春的边陲城市，思茅这个地方，是饿不死人的——陪同我们上路的当地朋友如此介绍。

我们所要重走的这段茶马古道，是由泥路、石板路两种路基形式构成。总长度约十三公里。早一天，这里下过大雨。起点这一段路面泥泞，由海拔1300米处的思茅，沿着约25°的坡度，往山上延伸。

马帮在泥路上留下的痕迹，早已被风雨洗净。一路上植物之茂盛，超出了我们的想象。雨后遍地冒出的各种菌类，象征着这条古道所串连起来的各个民族生生不息的活力。朋友介绍说，这段路古称“五尺官道”。五尺，相当于1.5米的宽度。这是一段由历代官方营造出来的通道，用于在普洱与思茅之间茶叶运输贸易。而于以马匹为主要承载工具的马帮来说，这样的宽度，已经显得奢侈。茶马古道在很多路段，都是以羊肠小径、鸟径兽途的形式出现——是马蹄和赶马人的脚，一步步趟出了这条永恒的道路。

转折蜿蜒于茂密林间的古道，由于历史的变迁，功用的蜕变，某些地段模糊不清。而四季如春、植物疯长侵蚀的环境，加剧了古道退化的进程。这让带队的当地朋友，都迷失了方向。原定三个小时的路程，竟然被我们走了七个半小时。

而正是这多花的几个小时，让我们路过傣家山寨、穿越山地茶园、与采树脂者相遇。让这一次重走茶马古道的内容，平添了许多色彩。

中午，我们以傣家干巴、糯米饭充饥。以猪肉制成的干巴，傣家人自产的糯米制成的糯米饭让我们赞不绝口；而山地茶园那叶片大如掌的大叶茶、高过人头的野草让我们领略了普洱茶产地优越的自然环境；在山中独居的采脂者，让我们看到了远离尘嚣的另一种生活形态。

由泥路，穿越茶园荒山，一路荆棘。至石板路段，我们开始沿古道下山，浓荫匝地的道路上，长满了各种有毒无毒，能吃不能吃的菌类，。经过当地朋友的指点，我们还采到了据说市价200元一斤的大红菌。

经过7个半小时的跋涉，我们回到了213国道与茶马古道相切的地方。在那里，遇到了从梯田上收割完稻谷，正在装车准备往回运的哈尼族同胞。在公路旁，两个傣胞向我们赠送了刚刚采到的“鸡蛋果”——这种皮色青紫、大如鸡蛋、富含维生素，口感酸甜浓烈的野果，在路旁的山坡上随手可摘。

七个半小时的古道徒步，对于我们同行的很多人，都是个考验。当我们来到与213国道隔溪对望的“生态饭店”时，已是傍晚。喝着甘冽醇厚的普洱茶，吃着带有云南少数民族口味的野菜、腌肉、溪鱼等丰富的菜肴，我们的思绪，又飞往了更加遥远更加神秘的茶马古道的远方。

作为茶马古道的源头，思茅的这一段古道几乎没有经过旅游开发，一路上，除了入口处的石碑、仅有的几个森林防火警示牌之外，几乎不见人工开发痕迹。而正是因为这种原生状态，最大程度上保留了茶马古道的意韵和沧桑感。

据说藏族有一种很古老的习俗－－茶会，藏人把茶认为是血、是肉、是生命，从某种角度看，茶是人与人、人与神共通的物品，而对于我们这些外来者，这个神，就是一种精神力量，这种力量，就是以行走为载体的。马、古道、茶归结一体，这就是我们所追寻的茶马古道的神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