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茶缘
我这大半辈子都是喝着茶汁、闻着茶叶的清香度过的,与茶叶有着深深的不解之缘。
我的家乡湖南安化是全国著名的茶乡。我家就住在一个小镇的百年古茶行边。小镇叫黄沙坪镇,历史上是茶马古道的源头之一,清朝中后期中国第一红茶出口大镇。明清茶叶兴旺时,常有茶行35家,最盛时达52家,最高年产红茶近20万担,有“清香厚味,固十倍武夷,以致西洋各处,无安化字号不买”的崇高声誉。小镇因茶而兴。当年修建的一条青石长街,共用去青石板4万余块、3000多立方,全部从外地运回。其雄厚的民间财力,由此略见一斑。当时清朝政府为保护茶商,曾派出军队驻扎在黄沙坪桥口。小镇依山傍水,清澈的资江奔腾远去,沿岸的山坡上,到处是一片片翠绿的茶园。我家屋后有个小山头叫株树凸,生长着两三个大人才能合抱的大茶树。小时候我就和几个伙伴在这片茶园中玩捉迷藏的游戏。
每年谷雨后,茶区开始采茶制茶。这是一年中最忙碌的季节。漫山遍野,到处散落着采茶妇女的身影。只见她们一边大声喧闹,一边双手不停地采摘鲜嫩的茶芽,一片热火朝天的劳动景象。
茶叶经初制后加工成工夫红毛茶,然后汇集到与黄沙坪镇隔河相望的安化茶厂进行拼配、加工、精制。当时有一道重要的拣茶工序,需要大量的拣茶女工,把不符合等级质量的茶梗、粗茶、杂质等用手工拣剔出去。我母亲就做过这种拣茶工。在拣茶的日子里,她天天早出晚归。回来后顾不上休息,又忙着给我和弟弟做晚饭。在那个季节,很小的我和更小的弟弟能够做的,就是在每天的傍晚倚门相望,盼望着母亲能够早点回来。
初中毕业后,我赶上了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在农村劳动了三年。下乡不久,被安排到一处叫朱林湖的大队茶场,白天种茶,晚上一个人留守茶场。这个茶场地处深山老林的高山顶上,当时尚有虎豹出没。四边下山都要走两三华里才有人烟村落。白天有其他场员相伴不觉得什么。一到傍晚,场员们收工下山,剩下孤零零的我,那一种空旷、寂寞、无助和无奈,只有在那样的氛围中才能深刻地体会到。
1971年参加工作后,我先后当过茶叶科办事员、培植股长、县供销社主任,都离不开一个“茶”字。每年三月开始进入茶园培育、采制,到九月茶园封园停采,有七八个月时间为茶所支配。那些日子里,我为茶业仗义执言,为茶业日夜奔忙,为茶业伤心流泪,也算得上安化一位茶业狂人了。
1989年底,组织上调我到益阳工作,自此离开了安化茶区。直到2006年,中共益阳市委主要领导对安化和益阳黑茶引起高度重视和关注,一位曾是老同学的领导动员我重操旧业,我才又做上有关的茶叶工作。我10多岁下乡种茶,20来岁参加工作被分配到县贸易站茶叶科,50多岁又挂了个茶业头衔重新为茶摇旗呐喊,这只有一个缘字才能说得清楚。
不仅本人与茶有缘,我的家族都烙上了茶的印记。我的夫人是由多年的茶叶合同工走上工作岗位的;我的岳母是安化白沙溪茶厂的工人;经我推荐,我的内弟在大学里就读茶叶专业,毕业后又分配到湖南省茶叶研究所工作。我还有多位亲戚在以前的国营茶厂、茶叶公司工作。安化流行一句话叫“呷茶饭”,我们吃的就是茶叶这碗饭啊!
看来,我这一辈子都离不开茶喽!千秋茶叶浮起来的茶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