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普洱的边缘行走（34）——茶区民族的寨门

文/俗部
　　茶区许多民族都有他们的原始信仰和禁忌，都与他们对平安生活的希望相关，寨门，就是其最为突出的表现形式。

　　比如僾尼族。

金帛珠玉 茶叶　　每个僾尼族寨子，或简单，或复杂，都有寨门，寨前有，寨后也有，都是木质的。每个寨门旁边，有简单雕刻的守护神。僾尼人说，寨门、守护神可以将疾病、恶鬼档在外面，保护全寨人的平安。

　　傣族也是这样。

　　我平时在勐海住的木楼，前方是个平坝，平坝上全是稻田。再往前，是一条河：纳版河，又叫流沙河。河上有座桥，桥那边山脚下，有两个傣族寨子，相隔一公里。两个寨子，都有寨门，远远看去，都很美。

　　两个寨子的方位，是座北朝南，原来只有左边一个寨子。后来人丁多了，于是，在老寨子的东边，又扩展出一个新寨子。新寨子一半在山外，一半在山凹里，地理条件并不好。我不明白新寨子为什么不建在老寨子西边，那边的地理环境要好得多。寨里的蜜桃说，这是他们的风俗：寨子里要盖新房，一定要在东边盖；寨子要扩迁，一定要往东边迁。我问为什么，她只是说，东边好，西边不好。继续问为什么，她也说不清楚。推想，东边，是太阳升起的方向，西边是太阳下山的地方，东边是东土，西边是西天。看来，信仰南传上座部佛教的傣族，对西天并不向往，他们更注重的，还是世俗人生。

　　然后，以纳版河为界，河那边两个寨子，那是人的生活区，是人的世界；而因为去世的人都是在河的这边火化，一到晚上，河的这边就是另外一个世界。傣族人信这个，老人，尤其是老蜜桃，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回到河那边去。那边，有寨门，寨门保护着人的世界，那边平安。

　　寨门很漂亮，傣族建筑的风格特征也尤为突出，特别是那高高挑起的白幡，与那橘红色的琉璃瓦相配，更增加了一种说不出的美感。蜜桃也是说，那寨门有保护神，可以将疾病、恶鬼挡在外面，保护全寨人的平安。

　　僾尼族的寨门，傣族的寨门，寨门其实没有门。谁都可以自由进出，不防贼，不防盗，它的作用不在于有形的方面，而在于无形的方面：那些看不见摸不着而又可能给人带来不安的东西。在这背后，是他们眼里的世界：在有形世界之外，还有一个无形的世界。

　　想起汉族，汉族村庄很少有寨门，但过去供奉的土地爷爷土地奶奶，不就是保一方平安的吗？只到今天还在贴的门神，不就是保一家平安的吗？

　　平安，是个最常用而又最普通的字眼吧，想想，人的一生又有什么比这更重要呢？再往下想，求个一生平安，应当是对生命本身那短暂过程的珍惜吧？

　　想起阮籍的侄儿、东晋的阮孚。阮孚喜欢收藏鞋，当时是屐，木底，要上蜡才光鲜，给木屐上蜡，叫蜡屐。有次朋友去，看到他一边向着烛火蜡屐，一边自言自语的感叹：未知一生当著几量屐！——唉，不知一生能穿几双鞋！

　　想想，一生确实穿不了几双鞋，而这叹息的后面，正是对于生命的感悟与珍惜，当然，还有无奈。

　　想起无数的山民，一边是清贫的生活，一边是平和的心境，要的不多，就是个平安。

　　这也是人生感悟的结果吗？——不知道。

　　好在，大山里还平安。

　　寨门，我的神，请保护我的山民一生平安！

　　——他们要的不多。

僾尼族寨子的前门

寨门边的守护神

僾尼族寨子的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