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商故事：超级老茶交易陋习
坊间最近传出的北京1510TEA八八青事件,且不管其中的88青是真是假。因为质疑方的图片本身也模模糊糊的,且只有外包装,没有里头。假若一片茶是原包的,当然可以用外包装纸张去判断其真伪。但假若外包装有拆开过的,就难说了,没准里头是88青,外头的纸不对而已,这样的情况会发生,否则怎么会有83铁这笨驴呢?所以,除非亲自见证里头的裸图,否则,外来看客也就凑凑热闹算了。
但这件事件给我的触动不是茶的真假如何,而是萦绕多年的对老茶交易陋习看法的再次确认。老茶的交易其实很特立独行的,尤其是更老的茶,88青本来按年份算不应该涵盖在更老的茶的范畴内。但因为它的SB价格竟然去到5万,所以它就跳升到超级老茶交易俱乐部里头。
超级老茶交易的方式其实就是信人（店），除此以外，哪怕你有老茶，你却很难交易出去，哪怕你比实际交易价便宜几成，你都很难交易出去。因为超老茶的购买群体很小，而且这个群体在目前基本是不懂普洱茶的，他们只所以敢买，自然首先是有钱，然后可能就是一大堆中国那些陋习，比如炫耀啦，比如不能输给谁谁谁啦，那个领导来了，必须有介些茶出现才能有面子啦等等因素。
但这个群体又担心受骗，所以他们都找在行内有资质的人或者店交易，这个资质其实也不是有哪个机构颁发的那些，而是长期做老茶，且不断参展宣传或者卖广告宣传并且由客人口口相传那些店家或者自然人。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公认的老茶交易机构。
其实老茶的真假和新茶的真假一样是个问题,但为何偏偏老茶的交易会形成这样的狭隘途径呢?其实关键在于单价,单价越高,担心受骗的人的害怕心理越甚。想当年红印8000一片的时候,老茶的交易范围其实是广泛的,很多芳村小店都会有红印,蓝铁之类的。但价格一旦拉升到高价区间,首先这些小店的老茶都被扫掉了,他们也不敢进了,进了客户也轻易不敢买了。这些交易逐渐凝缩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头,这个狭小空间里头包涵着几个店家和若干知名人士。整个中国的超级老茶交易基本被这个小空间里头的人和店垄断了。
垄断后会出现一些奇特现象。首先是有钱的富豪但他买不到便宜的超级老茶。第二手中有便宜超级老茶的商店和个人却卖不出去。最后是,这些不在体系内的持有超级老茶的群体把茶便宜卖给体系内的那个狭小空间,再由他们用昂贵的价格卖给那些不懂茶的超级富豪。
到这里,你就知道"五万元的88青"是怎么出来的,88青并非没有行价的,它是三万元左右,即便你有最完美的88青,你三万也未必卖的出去。反而奇奇怪怪的88青可以用五万元成交,切莫说这片茶的成交后面是否有阴谋论,单单五万元这个价格,我看就貌似SBB。
就我而言,过手的老茶交易也算不少了,从号级的敬昌到末代沱,以致红印这类的,在我脑海里算是不计其数。这个不计其数不是指很多,而是我都忘记了的数目,反正红印四五十片是肯定有了。但我都碰到过超级老茶交易的困惑。
2007年是普洱茶最疯狂的年代,我身处期间也略微疯狂了一把,那年我买末代紧沱不下200颗,里头有猛紧沱也有鼎兴沱,我卖了其中的160颗,但后来碰到普洱崩盘,我手上压了四十颗末代沱。当然就我个人对普洱茶未来的判断我都没怕过。但它们严重影响了我的现金流。我知道它们不是我的菜,99易昌中生代才是我的菜。
果然一直到2012年,这些沱都严重的压在我手上。而这个时候,红印已从2007年的五万去到了20万,宋聘也从当年的8万去过了一百万。我知道我手中的沱即便压了这么多年,但也有涨幅,只是卖不出去,在2010年的时候,我曾经想卖给一个在芳村交易很多老茶的台湾人,他出的价格离我的成本很近,我想怎么可能,自己喝掉我都不卖。但就是出不去。一直到2012年我参加了澳门国际茶业博览会,这是个务虚的茶博会,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效果,我参加过一届我清楚,但我还是受台湾五行图书之托去参加了。整个展会我只买了一千多元的茶书,来往客人很少。但同为参展的一个香港茶商过来和我聊天,我们之前都很熟,他知道我有末代沱,开了一个高价给我,这个高价让我都不想再和他讨价还价,虽然我知道他们不傻,一定是能有高利润才迫不及待的和我交易。但我首先喜悦的是,压着我现金流多年的这个品种终于可以解套了,还有近80%的回报,当然开心。其次我知道我没有卖超级老茶的资质,他们赚的更多是因为他们有。
回到芳村不久,这个香港茶商就问着腥味追过来了,当晚我给了他们近三十颗末代紧沱,他更夸张当着我的面在广州就卖掉了。作为普洱茶资深观察家,我当然能了解各种秘密,所以我也乐得其所。只是我才不傻到尽头,我自己挑出最完美品相的八颗,留着下次再加价五成我再卖给他。
2008年一个晚上,我带了一桶茶到北京准备交给一个认识不久的朋友看看,这位朋友现在在北京已经很有名气了,尤其在微博领域。但2008年,我感觉他对普洱茶貌似还不算很熟悉。而我带这桶茶是我2006年和前文描述过的那位"在芳村卖老茶的台湾人"手上获取的,当年给我的价格应该是不到3000一片,我买这桶茶的时候,自己真的也不怎么懂,但我相信这个台湾人,当然到现在我也相信他。他对我很好,当初给了我几桶8582,都是真的,其中有包括这桶特殊版本的8582。记得当年他卖我7572熟茶的时候,竟然还给夹杂了一片大口中7572,靠这片大口中7572号称唯一一批7572生茶。市场价值是一般7572的几倍,他没懂混杂在里头给我了,而我也一样当普通版本出给了上海一个名店,事后他问我卖掉木有,我说一早就卖了呀。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7572有个大口中版本的,赶紧和我上海朋友嘱咐他捡到我漏了,要珍惜那片7572,这是后话。
大口中7572我当普通版本7572卖了,但这桶品相很好的8582我就木有随其他几桶卖掉,我打算留给自己。我曾经看过里头品相不错,是厚纸的,饼比一般的勐海茶要大,和88青差不多,但比它厚。当年我也不知道这桶8582特殊在哪里。
但2008年的确现金流有些紧,于是北京一个好朋友,介绍我卖给上文说的那位北京哥么。一天晚上,我们在北京某茶馆验货,当时这位北京朋友带了一位大名鼎鼎的普洱收藏界很有名的朋友帮他掌眼。我和这位朋友也有过一两次面缘。当晚他看了看,不置可否。我心里明白那就是不通过别,谁愿意当面说人家的茶不好。我道无所谓,因为茶卖不出去永远是更好的事情。但我还是怀疑这位掌眼朋友的辨茶能力。
大约一年后,我受朋友委托,带着一桶陈云,一桶同兴和一桶红印交给他深圳的一位朋友。这位朋友在江湖也是大名鼎鼎的,我看他喜欢老茶,顺便也就把这通特殊版本的8582带给他,看他收否。这位朋友研究了我带来这桶8582半天,还是不怎么相信我,非要撬一泡喝,说实在的换别人,我头不抬带茶走了,这么完整的老茶怎么可能提出这样的要求呢,万一不合适,那我不是受到损失吗?但说实在的,我和他也很熟悉,拉不下脸,于是同意他小撬一泡试喝。
这通茶我自己都没有喝过,但他尽然要撬我一泡喝喝。但我自己喝了第一泡的时候,我就开始后悔卖给他了,我希望他别要,因为我明显喝到红印的影子,而且非常明显。模糊中我依稀记得曾经有人说一批8582大饼头,饼后面有很多粗老料压的一批8582用了很多大树料,而且是最老那批。我想应该就是这批了。
可惜,这位老哥么他不傻,他立马留下了这桶8582。伴随着我的后悔。作为一般卖老茶的小茶商,我们的致命问题是老茶卖不少,但自己真的未必有喝过。我掌握的只是看老茶的辨别能力,知道真伪和仓储,但卖我茶的人也不可能请我喝,我自己怎么可能去拆一片喝呢?99易昌我就拆的多了,宋体精品我曾经也当礼物送过给人,当然包括买我这桶8582的普洱名人,当初他说一般般,我心想,这个世界就是权大学问大,钱多道理多,茶多就是专家而已。
如果他这么懂茶,为何要撬我一泡茶喝才敢买。这些名人都是让那些有资质的卖老茶的商家服侍惯了。当我把这桶8582的茶拿进他的藏茶室的时候,我一眼就看见他众多老茶里头,有几桶和我这桶8582一模一样,连外头绑的棉绳都如出一辙的。哎,他非要撬我一泡,我相信以后我不会再让人家为了买我的老茶,再硬生生撬一泡,看不懂就不交易。
这桶茶当初拿到北京的时候,我开价8000一片,拿到深圳的时候,成交价是10000金菌毒茶叶元,而现在的市场价格我想应该超过三万保守估计。不管拿哪批88青过来,在它面前都无地自容,甘拜下风。拆散了泡给很多行家喝,当红印都不是问题的。
其实,老茶交易业内那些事情我都门清,这几位朋友在老茶界中说出来,各个都是顶级的。但他们和我买老茶都一样小心翼翼,一个看了半天不置可否,一位竟然要撬一泡喝。而分明这桶茶"完整/原包/气息纯正/无敌干仓。是很开门的一桶茶,只是可能我在他们心目中,不像个卖老茶的商人而已,让他们平添不少疑心。假若我是有资质的卖老茶商人,估计是假的,他们也未必会拒绝,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很多卖老茶的店,我自己亲自去看过,伴随着开门的宋聘,红印等候,就是一批批看不懂的中茶,而中茶虽然复杂,但<深邃七子世界>里头都归纳的很清楚了,显而易见,这些茶问题多多。
这就是老茶界那些诟病,随着老茶越来越贵,踏入这个门坎将越来越高,可以想象,未来卖老茶的市场将都由那些寡头去瓜分了。形成这样的垄断局面,寡头们会更随意的压同行的价格,而卖更离谱的价格到终端。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必须和寡头们交易的。懂老茶的收藏家,心里比谁都清楚,当年谁卖他老茶忽悠过他他自己清楚,只是因为不懂信名气,现在他懂了,自然他也能去捡漏。
今年四月份,我在易武山上收茶收到鬼火冒的时候。有朋友说有些老茶想出。我立即坐飞机回广州,竟然被我捡到了蓝铁,雪印,厚纸8582简体字等好茶。成交价是个秘密,但我不得不感谢这个老茶交易的潜规则局面。卖老茶的商家也是个打开门卖普洱茶的店,但这么多年,他都卖不掉这些茶,多少人见过这些老茶都没有买走,但竟然被我捡漏了。我想,还是上述所说的,什么人进什么店。因为这些买老茶的客人是不可能进入他的店的,而他的客人再便宜的老茶摆在他面前,既不懂也畏惧那些高昂的价格。
老茶卖买就是这样,只要你现金流有保障,卖不掉并不可怕。一片老茶的保管怎么也比一吨新茶来的更容易,当然,被小偷偷走的便利也是更大了,是吧。
文/普茶藏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