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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茶,为什么要区分茶具和茶器

2022-05-01 18:25:25热度:71°C

 

在习茶的过程中,我们很少把茶具和茶器去做严格的区分,经常把二者笼统地混为一谈,这是一种不应该有的疏忽。陆羽在《茶经》里,对茶具和茶器,从概念上做了严格的定义。他把关于采茶、制茶的工具,定义为茶具。把与烹茶相关的不可缺少的用具,把对茶的育化有改善作用的工具,全部定义为茶器,并着重对茶器做了详细的阐述,从而赋予了茶器以丰富的文化内涵和精神品格。

 二十四茶器 

陆羽为什么要把与烹茶、品茶有关的器皿,即使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纸囊、竹筴都列为茶器呢?个人以为,主要是关乎饮茶的礼仪。通过必要的礼仪来规范自己的行为,以“茶性俭”来涵养品德之俭,即陆羽《茶经》重点要突出的“行俭德之人”。礼仪,古体写为禮儀。“禮”字的左边从示,右边的“豊”是指古代祭祀用的礼器。中国自古就有藏礼于器的传统,合礼而制器,据器以明礼,凡礼用均为器。而器的设计,则每具深意,无不关乎思想,其器用必合于四时变化,却又攸关着礼仪。道运而无名,器运而有迹。因此,在形而下的器中,藏着形而上的道,即器以载道。故茶器以载道,茶道由器传,而非茶具。

陆羽在《四之器》一章里,列出了详细的煎茶器清单,共计二十六种。假如平时不用,或携带外出时,其他的二十五器,都会安放在体积硕大的都篮里,这与《封氏闻见录》的记载是吻合的。据封演记载:“造茶具二十四事,以都统笼贮之。远近倾慕,好事者家藏一副。”文中的“都统”,即是都篮。《九之略》说:“但城邑之中,王公之门,二十四器阙一,则茶废矣!”此篇讲的二十四器,恰好不包括都篮和具列。二十四器若是有所疏漏,意味着礼仪的缺失或不严谨。而礼仪是一个国家的纲纪,是人们道德与信义的表征,这在城邑之中、王公之门,是不可疏忽的。若是处江湖之远,跳脱出功名利禄的窠臼,可以不必拘礼,这即是《茶之略》一章“俭以养德”的重要意义,也是从一瓯茶中观照出的世俗与清雅的分野。

值得注意的是,严于茶事的陆羽,在《茶经》里竟然没有提到承载茶碗的托子。陆羽在《茶经》中,连一个小小的茶夹,都表述得如此详细,因此,他不是故意遗漏或忽略了茶托。假设真属疏漏,即使陆羽不去修订,常伯熊等人也会一定纠正的。由此只能证明,在陆羽《茶经》完成之前,茶托还没有出现,或尚未正式启用。

  “消失”的茶托 

茶托,又叫盏托、碗托、茶船。清代顾张思的《土风录》中写道:“富贵家茶杯用托子,曰茶船。”宋人程大昌的《演繁露》说:“(茶)托始于唐,前代无有也。”唐人李匡乂《资暇集》记载:茶托子,“始建中蜀相崔宁之女,以茶杯无衬,病其熨手,取碟子承之。既啜,杯倾,乃以蜡环楪中央,其杯遂定,即命工以漆环代蜡。宁善之,为制名,遂行于世。其后传者,更环其底,以为百状焉。”宋人程大昌的记载可以说明,在唐代以前,茶托还没有出现。据唐人李匡乂说,茶托子出现在唐建中年间。同一时代的人提供的佐证,往往最为可信。

初唐以降,尤其是在陆羽《茶经》问世以后,食器和茶器才开始严格分开。之前的时期,茶器、食器甚至与饮酒器都没有完全分开。其中容量过小的、束口的杯盏,大部分属于酒器,没有任何资料和理由,能确认是茶器。

古人饮的酒是温的,白居易有“林间暖酒烧红叶”。古人执台盏进酒时,主人或客人手端酒杯饮酒,酒台子和饮酒器是分离的,所以,酒台子尽管和茶盏托极其类似,但酒台子中心的圆台是凸出的,酒杯放在酒台子上,是为了敬酒之用,酒杯和酒台子之间并没有任何的嵌接。

饮茶却不同,茶是热的,尤其是在唐宋时期,受陆羽的影响,提倡喝茶时,要“乘热连饮之,以重浊凝其下,精英浮其上。如冷则精英随气而竭,饮啜不消亦然矣。茶性俭,不宜广,则其味黯澹,且如一满碗,啜半而味寡,况其广乎!”“乘热连饮之”,说明古人入口的茶汤,比我们现在饮茶的温度要高一些。 

鉴于此,为防止烫手或茶汤洒落,饮茶时盏与盏托不能分离,这从晚唐法门寺出土的淡黄色的琉璃茶盏与盏托的密切配合,可以得出结论。宋代的贵族、文人,有持托喝茶的规定。

(南宋银鎏金茶托及茶盏组合一套 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

举托饮茶,这就要求茶盏必须要与盏托有个密切的关联和配合,盏的底足和盏托之间,必须有个深度的插接,以防止敬茶、饮茶时茶盏滑动。唐代《无暇集》记载茶托的发明原因时,说到崔宁女嫌茶碗烫手,便用盘子承托茶碗,因盘子的中心没有承口,无法固定茶碗的圈足,为避免喝茶时茶碗发生滑动,便在碟子的中心,用蜡封了一道圆圈,用以固定茶碗。其后,崔宁命工匠做了个带环状承口的漆木盏托,这就是历史上有明确记载的第一只茶盏托。瓷质茶托肯定要比木质茶托的出现要晚一些。施耐庵在《水浒传》第四十五回写道:“只见两个侍者捧出茶来,白雪定器盏内, 朱红托子,绝细好茶。”施耐庵是明代人,他写北宋的茶事,尚能对白色的定窑茶盏、朱红的木质茶托娓娓道来,这说明他至少是见过朱红茶托是如何使用的,也可证明木质茶托在明代还有着广泛的应用,这或许是他没有去写瓷质茶托或银质茶托的主要原因吧。

从现有的文献记载来看,唐宋贵族们喝茶,多用木质茶托。首先,漆雕木质茶托,质轻精美。其次,木质茶托,隔热性能较好。宋代审安老人《茶具图赞》中的漆雕秘阁,就是很重要的例证。“漆雕秘阁,名承之,字易持,号古台老人。赞曰:‘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吾斯之未能信。以其弭执热之患,无拗堂之覆,故宜辅以宝文,而亲近君子。’”漆雕秘阁就是雕漆茶盏托,承茶盏之用,以消除烫手之患。

清代以后,包括近代我们使用的茶托,都与清代以前的茶托大相径庭,亦非一物。明末以后,当酒杯的形制,影响了茶盏的大小和器形以后,过去酒杯的承盘,就相应变成了今天广泛使用的茶托。(剔红茶托)陆羽所处的时代,为什么不使用茶托?其原因可能与当时的茶碗太大有关。唐人喝茶时,可以食指在下、拇指在上,双手持握,捧着饮用。也可单手持握,端着喝茶,况且茶汤在茶碗里的容量,不会超过二分之一。等后来茶盏的体积逐渐减小,一只手端着茶盏喝茶,且无法上下持握时, 利用茶托隔热,避免烫手,就显得非常必要了。另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即是陆羽扬越抑邢,大部分越窑的茶瓯,圈足高且中空外撇,比起玉璧底的邢窑茶瓯,隔热条件会好很多。

  茶瓯和茶盏 

茶瓯,是唐代越窑青瓷饮具中,带有特别功能、特别意义的器皿,也是唐代主要的饮茶器。陆羽在《茶经》说:“瓯,越也;瓯,越州上,口唇不卷,底卷而浅,受半升以下。”茶瓯的出现,表征着专用饮茶器具的诞生。瓯的出现较早,之前既是酒器,也是食饮器。但在唐代中后期,茶瓯就是专业的喝茶器皿了。茶碗的容量较大,若逢茶会、茶宴,数人共用一只茶碗行茶时,自然是选择茶碗。茶瓯的体积较小,多在个人饮茶时独用,它和宋代容量更小的茶盏类似,适合品味、把玩。白居易有诗:“满瓯似乳堪持玩,况是春深酒渴人。”

(唐代越窑茶瓯)

茶盏大约出现于晚唐,当时的盏、瓯,还没有明确的细分。晚唐苏廙《十六汤品》说:“且一瓯之茗,多不二钱,茗盏量合宜,下汤不过六分。万一快泻而深积之,茶安在哉?”在此文中,瓯与盏是通用的。宋代范仲淹诗云“黄金碾畔绿尘飞,紫玉瓯心雪涛起”,其中的紫玉瓯,就是兔毫盏。

(宋代兔毫盏)

 茶器以载道 

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道不离器,器以载道。陆羽把煮茶、饮茶的器具称之为器,已经使这些基于日常生活的茶器皿,具有了超日常、非日常的精神和文化意蕴。至此,茶器已不仅是简单满足于饥渴的日常器具了,而且蕴含了更深层次的“道”的内涵。正如马林洛夫斯基所言:“在人类社会生活中,一切生物的需要,已转化为文化的需要。”

正因为茶器承载和涵盖了文化、境界、审美和精神等诸多因素,因此,陆羽强调在正规的雅集、茶会活动中,要注重茶器的实用、美观、圆融和完善,二十四器缺一,则茶废矣。由此可见,在陆羽的视野里,在陆羽的精神世界里,一席茶中的茶器,是否齐备完美,已关乎茶道之礼仪与兴废。茶器之重,竟重于泰山,这一点,不能不引起我们的深思与警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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