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茶山摘茶记

清冷的冬夜，忙完一天事务，泡一壶浓茶，搬一条藤椅，独坐阳台一隅，看窗外华灯渐灭，星光闪耀。偶有冷风拂过，抿一口热茶，顿时满口清香，一丝清苦后的甘甜，一股熟悉的温暖流遍全身，思绪在脑海中平铺开来。

小时候，家家户户都有茶树，隔壁村还有一大片茶林。初春刚到，村里的妇女们就忙着采摘晒制绿茶了。越是早春，采制出来的绿茶越是细条，带着些许白细毛的绿茶算是上好的，泡出来的茶，形色味俱佳。

每到初春，妈妈和伯母都会带着我和同年的堂哥去摘茶叶，这对我们来说，是春天最快乐的时光了。小小的我们，带个小小的板凳，提个小小的竹篮，迎着初升的朝霞，一路欢歌笑语，妈妈还会破天荒的给我们准备包子或饼干之类的干粮。大人们一面飞快的采摘着嫩绿的茶叶，一边高声扯谈着家常，小朋友则在茶树中穿来穿去，时而追一下蝴蝶，时而扑一下青蛙，也玩得不乐亦乎。

读小学后，学校每年都会有勤工俭学的任务。春天组织学生去茶山摘茶叶，我们是非常乐意的。不仅不要呆在学校里上课，还可以在茶山漫山遍野的疯玩。勤工俭学摘茶的地点就在我们村的隔壁村，路途有点远，天刚蒙蒙亮就要起床。家长们都要出农活，是不会陪着同去的，都是大孩子带着小孩子一起去，大一点的孩子十来岁，小一点的孩子七八岁，带个蛇皮袋，带点干粮，约起一路出发。

我每次都是和堂哥一起去，两个八九岁的孩子，一块走在田间的小路上，湿漉漉的草地里时不时跳出来一只青蛙或四脚蛇之类的小动物，不小心踩到都被吓得半死。去茶山的必经之路上，有一片阴森的树林，四周都是黑漆漆的高大的树，中间有一条很窄的土路通过。小时候鬼故事听多了，总担心那个树林藏着凶鬼在里面。我们手牵手互相壮胆，用手电筒照着山路，一面大声的唱歌，一面飞快的奔跑。

等我们跑到茶山，天就大亮了，其它的同学也赶到了茶山。于是，我们一边摘茶，一边玩耍，时而引亢高歌，时而打闹嘻戏，像一匹匹脱了缰的野马，漫山遍野的疯跑。老师们在这个时候，也变得非常的亲和，和我们一起玩，一起唱歌，一起摘茶。整片茶山变成了孩子们的游乐园，响彻了孩子们铜铃般的欢笑声，飘满了孩子们的快乐和喜悦。

白驹过际，苍狗浮云。多年后的自己，曾当过老师，也有了自己孩子，却离当年那些快乐越来越远了。小时候的那片茶山，几年前特意去过一次，茶树全部都毁了，山顶上挖土机轰隆隆作响，山下几个老农民，担着干枯的树根回家 ，童年记忆中青翠的茶山已不复存在了。与我同年的堂哥已阴阳两隔多年，每每念起唏嘘不已，唯有带着爱，带着念想，带着希望，继续走下去，直到我们再相逢！（所有图片来源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