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赏不来《大秦帝国》
最近陆陆续续地读了点《大秦帝国》,靠着作品还挺不错的故事性,总算读到了第四部,嬴政终于在书中出现了。不过书写到这儿,感觉连故事的精彩程度也越降越离谱了,反正多少都读过几本历史书,也不用好奇结局如何,只好果断弃了。而除了故事本身,这部六本皇皇巨著几乎全是让我无法欣赏的地方。实在想不明白作品如何获得如此高的评价。
1. 人物
1.1毫无灵魂的女性角色
老实讲,大部分中国男作家都不会写女性角色,但写得像孙皓晖那么烂的,恐怕也没有几个了。
本科的时候翘课在宿舍看《大秦帝国》的电视剧,就一直想不明白“白雪”这角色有什么意义。她对商鞅的欣赏,公主荧玉有;她对商鞅思想的理解和赞赏,公主荧玉也有;她对商鞅事业的支持,公主荧玉还是有。两个角色完全是重复的嘛。要说有什么区别,大约是荧玉的爱情还有家国情怀在里面,而白雪无穷无尽的自我牺牲则完完全全显得莫名其妙。看剧时,我一直以为是导演认为这部剧实在太男性,为收视率考虑多加了个女性角色。最近看书,才知道原来原著就是有这么个和荧玉完全重叠,但完全没有自我的纸片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孙大作家对内心深处是不是对“双飞”有什么特殊的情节。到了第二部,又给张仪来了个公主和其他一名女性。不过那么爱装小书童的女性形象比白雪还要单薄,对张仪的感情来得比白雪对商鞅的感情还要莫名其妙,以至于我不记得他叫什么了。
到了第三部,“双飞”的故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接着出现的就是更单薄的白起之妻荆梅了。反正我只记得她无限的深明大义,对白起事业的无限支持。完全应该上军嫂先进事迹报道。唯一不同的事,现在军嫂先进事迹节目,应该也喜欢讲讲对丈夫的忙碌从不理解到理解的过程了吧?
1.2 无限“伟光正”的主角
即使是来源于民间说书的《三国演义》,“多智近乎妖”的诸葛孔明,也有失街亭的片段。可《大秦帝国》里的商鞅呢?从内政到军事,样样都是顶尖,个人品格呢,又是“极心无二虑,尽公不顾私”。秦王又车裂他,他还想着怎么用自己的惨死来为秦国的未来发展做贡献。大概我境界太低吧,实在欣赏不来这样的角色。
到了第二部,连凭三寸不烂之舌搅动天下的纵横家,也得“伟光正”了。张仪的行走天下的目的是百姓安居乐业的大业?以至于“诈楚王”这样的经典故事,也只能不尴不尬地草草带过了。
2. 文史知识
倒不是说小说中和历史有多少不吻合的地方,本来就是小说嘛,都吻合才有问题了。不过书中多次文化常识的错误实在太过低级,让人无法忍受。
2.1 “七月流火”
我倒是不反对此意随时代背景变迁,比如我觉得现在非要坚持“空穴来风”指“事出有因”是件很滑稽的事。用“七月流火”来形容天气炎热,也非常形象,也不一样非要指出,“火”是指“大火星”,但在历史小说中这么用,就挺奇怪了,毕竟战国时没有公历七月。不过那会是温暖期,黄河流域有大象,那会农历七月比现在公历七月还热,可能也说得通吧。
2.2 “食色性也”
《孟子》一书记载,告子说过“食色性也”,孟子是反驳这一观点的啊。只上网不看书的人,以讹传讹以为这句话是孟子讲的,倒还好理解,连历史小说作家都这么以为,实在有些令人啼笑皆非了。
整部系列小说,作家都在贬低除了“荀子”以外的儒家,对孟子嘲讽尤甚,可把告子的话按在孟子头上,实在过分了啊。
2.3 姓氏不分
由于旧式贵族制度的瓦解,姓和氏在秦汉之间就已经合流了。阅读《史记》,不难发现司马迁也不是非常明白两者的区别。不过,随着历史研究的不断进步,今人对姓氏的认知,其实是好于秦汉年间的。
非娱乐性历史小说的作者,搞不清二者的区别就有些过分了。孙作家不但搞不清二者的区别,还向大家科普,为了姜太公又姓姜又姓吕,就更过分了。老飞熊是姜姓吕氏啊。
3. 技术认知
除了文史知识,书中对前秦的技术水平的认知也有不少谬误。当时某类农作物有没有,茶叶和酒是否有这么多分野,这些问题无伤大雅,还有利于小说情节的推进,在这里倒没必要批评,但下面两处错误,实在有些严重。
3.1 竹简哪里是刻的?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蒙恬发明毛笔的民间传说和“刀笔吏”一词的影响,孙作家执着地认为竹简上的字是刻上去的,还不只一次地在书中强调这点。甚至设计了一个情节,由于字都是刻的,而且先秦文字很复杂,所以不同人的字无法通过笔迹辨认。可孙作家真的不觉得矛盾吗?刻字那么难,还把字设计得那么复杂?
秦代及以前竹简被挖出来不少了啊,真的是用毛笔写的啊,刀是用来刮掉写错的字的啊。麻烦孙作家看一看啊。
云梦秦简3.2 铁兵器没有那么普及
战国末年,确实是由车兵向骑兵,由青铜兵器向铁质兵器转变的年代。可把秦军主要骑兵写成人马都披重甲的重骑兵,实在过分了啊。这玩意都南北朝才有啊。前秦马镫都没有,骑兵披如此重甲,骑在马上恐怕都有困难。
而在铁兵器的使用上,秦国实际上比不过山东六国。虽然兵马俑中的大部分兵器都被盗走,但出土的少量兵器全是青铜器还是可以说明问题的。
而车兵也没有被秦军完全淘汰,兵马俑里有车兵的啊。
我们三个是车兵比较好玩的是,作家在无限敬仰“铁军”的同时,却又无限崇尚上古神兵。什么“蚩尤剑”、“鱼肠剑”,个个削铁如泥,轻松打断别人的兵刃。拜托,无论欧冶子们的铸剑技术多么高超,青铜武器砍在铁兵器上的结果,显而易见嘛。
4. 法家”哪里是“法制”?
孙大作家以前是法律系大教授,对法家充满了偏爱。小说里似乎也有自己的政治思想,甚至写出了这就是“人治和法治的区别”之类的呐喊。
可能我们门外汉水平太低,我实在看不出,“法家”和“法治”有什么关系。在我看来“法家”是赤裸裸的“人治”。
所有律法都是由集权人物颁行的,集权人物可以任意地修改律法。司法是由政府部门兼任,服从集权政府的意志。秦法严苛,弄不弄就割鼻子,砍手,杀头,连坐,从来没听过说罪犯有可以为自己辩护的权利。真不明白这怎么就是法治了呢?
就算用今日的要求要求两千多年前太过分,同时期的希腊城邦,显然比“法家”要“法治”的多啊。
由于对“法家”式的“法治”无限推崇,小说中,不得不出现了很多令人莞尔的段落。
秦法如山,秦法实行虚领封地,突然丞相魏冉就有了实封。
秦法如山,秦国严查受贿,秦国官员无人敢受贿。突然,范雎就受贿迫使白起退兵,保全赵国了。这个转折太过突兀,孙大作家不得不大展春秋笔法。我看到第四部,还是没看懂,范雎到底是受贿逼白起退兵,还是担心自己的地位逼白起退兵,还是单纯地就战争前景的看法不同逼白起退兵。
当然喽,小说里对“法家”是什么态度,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只要我国的法学教授,别真有人认为,“法家”是“法治”就好。
总之,《大秦帝国》,鄙人实在欣赏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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