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骗子都开始做下沉市场了
你有想过,从事什么样的工作最赚钱么?
地产?金融?互联网?
对于在都市内生存的我们而言,这些行业基本上成为了薪资的天花板,也是众多职场人梦寐以求的工作方向。
但你知道,在县城里什么职业最轻松、最赚钱么?
是不是很难猜?我来告诉你,这份职业就是骗子。
我们常说人生在世有三防:防火防盗防诈骗。比起天灾,人祸更加险恶,也更难防。
虽然从各类报道中来看,诈骗的案件看似越来越少了,但实际上,骗子只是从混不下去的大城市再次退回了一开始发家的县城和农村。
在防骗意识尚不发达的乡县,骗子利用人性所有的弱点,把不少人骗得倾家荡产。
不少老人被骗光了养老钱,晚景凄凉,这也让他们赚的盆满钵满,成为了县城里“最会赚钱的人”。
本文由LinkedIn原创,作者冷梗大王小饼。
那个陌生人用转账骗了所有人
去年的12月,对我老家的很多人来说,过得不算太平。
一个陌生女人的到访,让这个安静安稳的小县城炸开了锅。
冬至过后,我妈急匆匆地把我叫回老家,“你二姨被人骗了三万块!警察正在查呢!我们也不懂,还是你回来帮帮忙吧!”
我立马赶回家,直奔二姨家的干货店。
这家干货店二姨和二姨丈已经经营了快二十年,就开在农贸市场里边。旁边有粮油店、五金店、金纸香油批发店等等,还有不少卖蔬菜瓜果的小摊子。
我一进店就看到墙上那个大大的付款二维码旁边新配了个小喇叭。
二姨一见我就紧紧抓住我的手,说,“二姨给你哥结婚准备的摆酒席钱没了,被那个坏女人给骗光了!”话刚说完眼泪就掉了下来。
原来,在10月的某天,有个开奔驰的年轻女人来店里买榛蘑,说家里小孩挑食,所以她特地从城里开车下来农贸市场这儿买,图个新鲜。
这农贸市场面积不大,平时开进来的都是电动车自行车,小轿车没几辆,更何况是奔驰这种名牌车?
那女人买了三袋榛蘑,果然不讲价,利索地用转账付了款,还一口一个“大姐”地称呼我二姨,态度特别亲切。
自那以后,那个女人隔一两天就来店里买东西,有时候是买山货,有时候则是托我二姨帮她在市场里挑些新鲜的菜。
她到了直接过来拿,还会捎带些茶叶烟酒送给二姨。
一来二去的,我二姨把这个年轻女人当作热情大方的有钱太太,认真处上了。
后来有一天,这个女人又来了,少见地没开她那辆奔驰。
她说自己刚才开车不小心,撞了人,那人正在医院里躺着。
因为是农村合作医疗,必须得交现金之后才能走医保报销,但她身上只有一百来块,根本不够,还差整整三万。
本来二姨是对钱很敏感的一个人,但之前的交往让她对这个年轻女人放下了戒心。
再加上那个女人看她颇有些犹豫的样子,马上亮出手机说自己上有钱,可以给我二姨转账。
我二姨一看手机转账界面,确实显示已转3万元,就进屋去取了现金,交给了那个女人。
下午,市场里一个卖水果的阿姨找到我二姨,问她有没有瞧见那个开奔驰的年轻女人。
她说她借了那女人钱,但后来发现上根本就没有收到钱款。
二姨懵了,赶紧打开自己的手机一看,零钱那边赫然还是7千多,根本没收到3万块。
二姨反应过来,这是被骗了!那个年轻女人提前准备好了假的转账截图,骗她呢!
但凡她当时拿起手机确认一眼,或者有个提醒到账的小喇叭,就不会被骗了。
整个市场里被那个女人骗的不止我二姨一个,前前后后加起来得有十几个人。
就在我劝二姨耐心等警察破案时,她还抓着我的手在念叨:
“她用的还是你们年轻人最爱用的手机品牌,最新款呢!二姨没想到,没想到她竟然装有钱!”
我不忍心告诉二姨的是,她可能不是装有钱,而是真有钱。
“你印堂发黑,有不祥之兆”
很多人都不知道,一个骗子能够通过诈骗赚到多少钱,更不知道,一个骗子能够为了骗到钱做出什么事。
记得早前参加一个饭局,饭局上大家开玩笑,有个人问:“你们知道哪些人学新技术学得最快吗?”
我们纷纷猜测是程序员、技工、高校学生…
那个人摆摆手说:“都不对,是骗子。”
骗子才是最关心又有什么新技术出现了,可以更好地帮他们实现骗钱目的的那群人。
当电话没出现之前,骗子靠博彩业和民间迷信骗钱;电话出现后,又有了电信诈骗。
后来有了互联网,所谓的打字、刷单兼职骗局又风靡起来,骗的钱也从现金到网银,直到把被骗的人彻底掏空。
在大城市里,信息的透明化和快速流动使得人们的反诈骗意识普遍比较高。但在县城和乡镇以及广大的农村里,信息和技术的普及本就不到位。
再加上乡县居民对封建迷信的一贯推崇,导致一些简单的骗局时有发生,屡禁不止。
之前在老家时,常来家里串门的一个阿姨就曾经被骗。
阿姨姓赵,她丈夫有一份薪资丰厚的工作,儿子学习成绩也不错,马上就要高考了。
赵阿姨自己开着一个小茶店,平时生意还不错,一家人生活颇为殷实,按理说是没什么好烦恼的。
但一次偶然的机会,赵阿姨认识了来店里买茶的一个中年男。
那段时间赵阿姨生意刚好不怎么样,心情很郁闷。
那个男的听了之后就对她说,“你这是仙佛管的,仙佛叫你出道,故意给你的考验!”
赵阿姨家里本来也供奉着几尊佛像,平时经常去寺庙拜拜,听了那个男子的话之后便有几分在在意。
男子随后就介绍了一位自己的师傅,将他师傅吹到了天上去,说他是如何如何神通,帮了多少人“出道”。
出道以后不仅自己家族会兴旺发达,还能帮人家改运。
赵阿姨越听越心动,忍不住要了那位“大师”的联系方式。
结果这位大师自然是很乐意帮赵阿姨出道了。但不能白帮忙,得收香油费5000,赵阿姨二话没说就把5000块给付了。
大师看她付钱这么干脆,又想了许多明目讨要所谓的香油费。
今天说赵阿姨财运不济,生意场上有厄运,明天说她丈夫升迁无望,小人挡道。
临近高考时则说赵阿姨儿子是“文曲星下凡,老天爷要把他收回去,他不日就有血光之灾”,越说越严重,要的钱也从一万两万到了五万,再到十万。
等赵阿姨把家底都掏空后,大师对她说“你已成功出道了”。
结果赵阿姨发现自己生意没好转,老公没升职,儿子高考也没考好,前前后后却赔进去23万。
这还算是讨要“智商税”的骗局。有的骗子精得很,是团伙作案,环环相扣。
首先先让一个女的出来搭讪,站在医院门口说,自己要看病,要找神医。
当你还迷迷瞪瞪不知道谁是神医的时候,就有一个男的出来说他知道神医在哪。
结果这个男的说自己怕媳妇误会,不方便带女的去医生那儿,硬是夹着你一起走,路上把你的情况全摸清了,再偷偷发给神医。
神医见了你,先把你的个人信息说一通,末了再来一句“你印堂发黑,恐有不祥之兆,取一万现金来,我帮你作法,作完法必定原封不动地归还”。
你要是点头,那一万也就吹了。
别不信,这类骗局可是有真实案例的,就在宜川县,还上过法制新闻。骗子团伙作案,谎称现金只用来作案。
同样的套路也被运用在保健品推销上。
推销人员先长期踩点,和老人家套近乎,谁有高血压谁有糖尿病摸得一清二楚,列出清单给来坐诊的xx名医。
等名医会诊时可不就一探一个准吗?
老人家哪知道这其中的门道,以为是医生医术高超,忙不迭地把保健品一盒一盒往家里拿,老本全给花光了。
“中国电信诈骗第一县”有多猖狂?
如果说,以上这些诈骗方式都需要苦心经营,甚至还要逢场作戏,那电信诈骗应该是门槛最低的一种骗术了。
还记得那个名叫徐玉玉的女孩吗?
在她即将开启大学之旅时,一个诈骗电话骗走了她的学费9900元。伤心过度的她随后心脏骤停,不幸离开了人世。
如果她没死,那么骗她的几个年轻人,可能正拿着到手的钱,回到福建一座叫安溪的县城挥霍。
最开始我知道这个县,是因为它的特产铁观音茶叶全国知名。后来我听家里人提起才知道,这里还是个著名的“诈骗县”。
近年来茶叶价格下降,安溪的茶叶生意不好做了,但这里的年轻人大多又没有学历傍身,于是就动起了歪心思——电信诈骗。
据报道,这座县城拥有着“亚洲最繁忙的基站”,最拥堵时,一天发出的短信却能有百万条之多。
安溪县移动公司曾几次对基站进行扩容,但还是难以满足通信需要。
这么广撒网的结果是这里的银行一度出现排队取钱的繁荣景象,而这些,大多是诈骗收益。
诈骗者说,每1000个虚假短信中,至少有一两人上钩,可能这一两个,就足够他们挥霍很久。
徐玉玉就是其中的一个。骗了她钱的安溪人陈文辉,家境贫寒,22岁还没到,却已有2个孩子。
正是因为负担重,又没有一技之长,再加上不想劳动,陈文辉最终走上了诈骗之路。
最开始,安溪并不是专门从事诈骗的据点。
这个苗头起于在台湾打工的安溪人。他们把台湾的诈骗术带到了大陆。自己做,也带着亲戚做,结果越做越大,最后自立门户。
在这里,先富带动后富的方式是靠电信诈骗,甚至慢慢还发展成了分工明确的产业:
有搜罗购买个人信息的信息组,通过“教材”学习话术的电话组, 为减风险取钱业务“外包”的钱卡组。
安溪早拥有一条完整的电信诈骗产业链,一单做成,再费用分成。
家族出动,亲朋联盟,要加入都得彼此熟识的乡邻亲戚,传、帮、带。因为赚得多,有不少人甚至找关系,慕名而来。
而诈骗涉及的范围也越来越广,先是福建,再是南方,后来,诈骗信息甚至发到了外国人的手机上。
从2011年1月到2021年4月,某平台收集的电信诈骗相关公开的刑事判决书的6818个数据样本里,境外涉电信诈骗案件量最多的国家是印度尼西亚,其次便是柬埔寨(121件)、缅甸(85件)、印度(69件)……
在这些案件样本当中,被告人年龄在20至29岁的标签数为2540个, 30至39岁的标签数为2094个, 40至49岁的标签数为560个, 50至59岁的标签数则为111个……
一批又一批的年轻人投入到电信诈骗中。有的走出去,去到了柬埔寨菲律宾,但仍然重操旧业,在海外建基地,同时骗着外国人和中国人。
因为诈骗行为实在太过猖獗,安溪县成立了反诈骗中心。
但说实话,如果这个县城的年轻人还是不打算发展一项个人技能,不想依靠劳动和知识赚钱,而只想谋求“低成本、高回报的暴利”的话,那诈骗行为怕是怎么也杀不断的。
这适用于所有的骗子。
如果他们始终不曾意识到赚钱的方式分为正当和不正当,那诈骗行为只会从大城市下沉到县城、乡村,绝不会消失。
而他们也将永远背负“骗子”的骂名,在社会的最底层,像“曱甴”般的在暗处逃避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