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沙溪:追寻“安逸”的马帮
提起茶马古道,人们肯定会联想到马帮;提起马帮,又会联想起神秘、危险、艰难这些字眼。在云南大理剑川,有这么一个古镇,处处可见马帮的遗迹。在这里,你可以体验沧桑、动荡的感觉,同时还能感受到一种“奇怪”的安逸和宁静,那是一种动荡中的安宁……
这个古镇就是沙溪镇。
沙溪镇很古老,历史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沙溪镇位置很重要,是古时川滇藏茶马贸易运输的必经之地;沙溪镇又很幸运,五代时期在与它一山之隔的弥沙发掘出了盐井,于是沙溪成了西南一个茶、马、盐的重要集散地,千百年来一批批南来北往的马队走进沙溪,走出沙溪,在沙溪交易,在沙溪休息,或者留在了这里……
初到沙溪,远远的,就看见一座桥,一座残破但结实的桥,桥两边是一片片的庄稼地和散落的人家,桥那头隐隐地能看到集镇建筑的影子。一个老农斜倚在桥下抽着水烟,他的牛就在周围懒散地吃着草。
当年披星戴月的马帮看到这样的场景,就一定会想到他们的旅程将暂时告一段落,他们的心也许会因此而宁静下来吧。
走进高大的寨门,就算进了镇,接下来是一条长长的古巷道,两旁残旧的古铺面依旧是百年前的样子。当年的马帮是拖着疲惫的步伐走过这条小巷的。据说,他们中许多人就在这条小巷的石板路上铺开毡毯,睡于星光下。
小巷的尽头就是寺登四方街了,这是整个沙溪镇的中心。寺登四方街呈曲尺状的不规则长方形,整个街面用红砂石板铺筑,竖立着一寺一台,显得很是清丽。寺与台相对而立,寺是兴教寺,台是古戏台。这座戏台真是很古,灰旧地静立在黄昏的暗影之中,台上空空的,只是斑驳的木柱让人想起那句“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的幼安词来。
古戏台过去确实风流,虽然马帮都是过客,但他们不放弃夜晚的娱乐时间。过去戏台上的洞经古乐、白族霸王鞭舞、民歌土戏都让他们忘却了身在异乡的凄凉,而尽情享受短暂的安乐。
据说,当年马帮中很多人放弃了漂泊生涯,在沙溪安心地住了下来。落叶没有归根,但依然安逸,为什么呢?走进沙溪的一些民居去吃一顿农家饭就会明白了。
沙溪的建筑都是白族风格,而白族民居与老北京四合院十分相像,四面的房子围着一个院落,只是显得简单些,没了垂花门,没了小影壁。白族民居有几种样式,名字都很神气,比如“三房一照壁”、“四合五天井”。四合五天井就是四面建房子,房子和房子间的小空地被称为天井,加上中间的院子就是五天井;而三房一照壁是三面建房子,中间一院落,另一面的院墙兼有影壁的作用,在院墙的一角开门。
到沙溪第二天的黄昏时分,我们就坐进三房一照壁样式的院落里,面对着“院墙照壁”。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叫照壁:此时太阳已落在屋后,但余辉却通过白色的墙反射,把院子映照得亮堂堂的,如正午一般,于是人的心情也亮堂堂了起来。
对着照壁便是正屋,其前有一条很宽的高台阶,台阶上摆着三张小方桌,木头做的,暗红色,几张小木凳围在桌旁,这里便是“饭厅”了。坐在小桌旁,满院风光便把我裹了起来。
两旁的房子灰瓦白墙、木窗木门,窗棂上雕刻着各种图案,一派古香古色,而在这古香古色的怀抱里,是满院的花草和盆景。那花真的是很艳丽,大朵大朵的,有种在地里的,有种在盆里的,一条小径在花间拐了无数的弯儿。
一壶茶摆上了小桌,还有一盘瓜子儿,茶香和满院的花香融在一起,淡淡的,轻轻的,和周围的雕花窗格、木门、小桌、屋檐、墙上的花饰一起熨帖着我身上的每一个感觉器官,心就这样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就在这样的院落里,古典名著里的场景在心头翻然而出,而旅途的疲惫和不安感都被一点点“弹”了出去,安乐的情绪已经占据了整个身心……
小桌的上方,主人加出一道屋顶来,下雨时也依然可以坐在院中,这样的环境能不让人感到安逸吗?而当年这种安逸是被动荡包围着,因为院墙外就是来来往往的马队,熙熙攘攘的过客。这就是沙溪奇妙的地方,动荡中透着安逸。
也许正是这种奇妙留住了马帮里的那些“天涯客”。
“天涯客”如今已经不在了,但是这种动荡的安逸却沿着古镇的遗迹流淌到了今天。
今天我们来到沙溪在安逸中体会动荡,在动荡中理解安逸,也许我们能感受到一丝真正的平静安乐,而这样的体会还能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一些深深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