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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如青茶--李季兰与陆羽

2021-03-06 13:49:52热度:129°C

这样的爱情,不浓不淡,不轻不重,犹如介乎于绿茶红茶之间的青茶。它有着绿的恬淡,却比绿茶来得浓酽;有着红茶的热烈,却又比红茶来得清醇:他们之间,虽两小无猜,却若即若离,含蓄得仿佛隔着一层薄如蝉翼的玻璃,明明相互倾心却羞赧于轰轰烈烈地相爱,明明爱潮涌动却羞赧于病痛快快地表达。直到她与他死生契阔,爱始终是道青茶,既不彻底埋藏也不彻底释放,在他的余生中慢慢浸泡,慢慢变冷,成了一个永远的省略号,

也许,这是宿命的安排。6岁那年,小季兰在庭院内玩耍,见一簇蔷薇开得正艳,就即兴口占一句:“经时不架却,心绪乱纵横。”意即初开的花枝颤巍巍,应及时用架子架起,以免枝繁叶茂之时如同人无端的心绪一样纵横杂乱,七上八下。此句既生动活泼,又富有理趣,出自一个6岁女童之口,不可不谓“语出惊人”。谁料其父却莫名其妙地认为“架却”与“嫁却”谐音,杞人忧天地担心一语成谶,怕她成人后不守妇道,有朝一日会变成红颜祸水。于是,5年后,父亲就把她送入了道观修行,欲借清规戒律将她打磨成道统眼中恪守妇德的“乖乖女”。在清心寡欲的修行生活中,她染翰濡墨,调筝抚琴,吟诗作对,俨然成了一名高蹈尘外、神情萧散的女冠。然而,天生丽质难自弃。虽衣道袍、执拂尘,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却怎么也藏匿不住与生俱来的俏美姿容。

李父万万没想到,自己原来打错了算盘,重锁深闺尚不能束缚她纵横恣肆的聪黠与率性,更何况深山古刹呢?在那道教被奉为“国教”的李唐王朝,道观不仅仅是皇室贵族的精神圣地,很多时候也是扯着政治与宗教幌子的风月场,诸如贵妃杨玉环以及晚唐的鱼玄机,无论是有意的安排与否,她们都是以道观为庇护所的惹火尤物。才貌双全的李季兰,诗才了得,《唐才子传》赞其诗“形气既雄,诗意亦荡。自鲍昭以下,罕有其伦”。她出众的才华与美貌引得当时社会名流如过江之鲫,都与她有过交游往来,其中不乏刘长卿、皎然、朱放等名士,甚至连唐玄宗都想一亲香泽。不过,李季兰进宫面圣时已是徐娘半老,但仍是风韵犹存的“俊媪”,唐玄宗便留她在宫中作了个把月的客,并赏赐厚礼,就送她回家去了。可见,她的声名连“中央政府”都惊动了。

正如她在《蔷薇诗》中所描写的那簇蔷薇花一样出落得亭亭玉立,迎风绽放,渴望着收获属于她的爱情。就在湖州,她邂逅了一生中刻骨铭心的两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皎、陆二人,颇负文名的皎、陆自然与喜爱陶写幽怀的季兰一拍即合。

她病了。别看她的居所常常有各界名流门庭若市,但是在她病时,嘘寒问暖的人却门可罗雀。世态之炎凉,可见一斑。她独卧病榻,任病魔折磨着日益孱弱的身体,也无人怜惜。思及此,每想一次,病情便加重一分。想得累了,就昏昏沉沉地睡去了。恍恍惚惚中,耳畔传来一阵清脆而有节奏的门环叩击声。她以为是自己病昏了头所产生的幻觉,就没有搭理。可是,叩门声仍然没有停止,隐隐约约地还有一个男子的声音在唤她的名字。这不是幻听。她心猛地一紧,忖度道:“他会是谁?清昼(皎然字)?鸿渐?还是……?”脑海中顿时冒出许多个问号。她用虚弱的声音应了一声,便沉沉地拖着病体,颤抖着手开了门。山间浓雾弥漫,依稀中,一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庞嵌入了她的眼眸。

“兰姊!”鸿渐关切地叫了一声。“季疵,是你!”她又惊又喜。暌违多年的情感,千言万语仿佛都浓缩在这一刹那。

二人对视许久,季兰才手忙脚乱地要迎他进门。突然,她感到有股暖意流淌在她冰冷的玉臂上,鸿渐那双有力的双手握住了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躺下。凝望着鸿渐轻轻为她盖上锦衾,枨触起了她心底那根最柔软的丝弦,她把脸侧向一边,泪眼婆娑,暗暗抽泣着。是触景生情,情不自禁?还是慨叹流光飞逝,美人迟暮?

昔去繁霜月,今来苦雾时。相逢仍卧病,欲语泪光吹。强劝陶家酒,还吟谢客诗。偶然成一醉,此为更何之。--李季兰《湖上卧病喜陆鸿渐至》匆匆时光就一个像不近人情的盗跖,悄悄窃走了曾经的青涩,也窃走了我们的韶光。曩昔幼稚的脸庞,如今竟然都长出了岁月的瘢痕。昔日道别,月华霜重,惨白的月光徒增离愁。今日再见,雾气迷茫,愁云惨淡,又添几许感伤。你我再次相逢,本该笑靥盈盈,怎奈我卧病不起,病容憔悴。欲语还休,眼角却早已泪光点点。纵然疾病缠身,但我还是非常想和你一起引觥畅饮,一起吟诵谢灵运的诗句。即便偶然一醉方休,又有何妇挣迷蒙着双眼,她看见鸿渐在绳床边的瓦灶上生起了

火。他往药罐里舀了一瓢水,然后拾起几条枯枝塞进灶膛里。水初沸时,他解开纸囊,掇了一搓翠绿的细叶,习惯性地放在鼻前嗅了嗅,再轻轻散入罐中。扑闪跳跃的火苗,映红了他古铜色的脸,那副煎药时专注模样就和煮茶时如出一辙。须臾,罐里飘出了几缕清香。“这气味好像和前几日所喝的药不同,清幽淡雅,又约略夹杂着一点点微微的青草气息?莫非是茶?”她暗想道。

茶叶生产设备一壶茶茶叶

“兰姊,这是我昨天上山刚刚采制的新茶,你尝尝看。”就在她狐疑不已的时候,鸿渐已经盛好一碗,端到她的面前。

青瓷碗里,汤面上漂浮着雪白的沫饽,碧绿的汤色和瓷色交融得一丝不苟。她低下头闻了闻,一股久违的香气沁入鼻腔,慢啜一口,清醇甘美,细腻的茶汤仿佛浸润到周身的每一个毛孔。她微微闭上眼,凝神静气地享受百节不舒的不快尽向毛孔散的轻身换骨之感。茶烟在碗中腾腾升起,往事几幕,心事几重,都随之杳渺、消弭成空。爱本来就聚散无常。

她曾如蔷薇般鲜妍地、热闹地怒放过,而最终还是寂寂然地独自离开了。她因诗而蜚声朝野,也因诗而命殒黄泉。诗可成人,亦可杀人。她就只是同叛将朱眦酬唱和诗,怎料朱池兵败而受株连,误了卿卿性命。就这样,在乱棍下,一代才女如凋零的花瓣委地落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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