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砂壶:映射文人雅士的情趣生活
经过长年的实践证明,用紫砂泥土制成的器皿确实有较好的保持茶香效果,主要是因为紫砂茶器内、外壁均不施釉,即具有良好的透气性。民间有用紫砂茶器泡茶“超宿暑月而不馊” 的说法。有人曾拿瓷器与紫砂茶器来做泡茶对比的实验,紫砂茶器里的茶叶发生霉变的时间要晚于瓷器。
紫砂茶器的产生最早应该追溯到北宋,梅尧臣的《宛陵集》里有“小石冷泉留早味,紫泥新品泛春华”和“雪贮双砂罂,诗琢无玉瑕”的诗句。
紫砂壶的审美,人们首先是观其形、审其美,然后才是喝茶,象形的起名最为多见。一般而言,紫砂陶器分为光器类、花货类和筋纹器类,光器又分为圆器和方器。在此大类下,很多命名令人一目了然。例如,传统素器里的“掇球壶”,即因壶形似两球相累而名之;而“四方”、“八方”、“砖方”、“升方”壶则是直接描摹了方器的壶形。对很多从自然植物里得到灵感的紫砂艺术品,尤其是一些筋囊器,象形命名则更为多见,例如僧帽、合梅、南瓜、龙头八卦一捆竹、鱼化龙、玉兰六瓣、菊花八瓣等,读者一听到这些名字就能很自然联想到紫砂壶的造型。在此基础上,壶艺的某种装饰也能融进壶名之中,如“八卦彩绘大壶”、“开光彩绘紫砂方壶”、“四方彩绘壶”等壶名中,既点出壶形(大壶、方壶、四方等),又指出了装饰特点即彩绘;而如“锡包壶”、“包锡罩壶” 在壶名中点出了包锡装饰工艺;如“红木镶嵌御包壶”、“贴花四方开光壶”、“泥绘束腰圆壶”、“绞泥莲子”则分别在壶名中点出了红木镶嵌、贴花、绘泥、绞泥等装饰手法。
紫砂壶里有一款“东坡提梁壶”,相传是大文人苏东坡设计的,东坡曾客居阳羡,且好饮茶,有“松风竹炉、提壶相呼” 的佳话流传,后人加以附会,便把提梁壶命名为东坡提梁壶,使之更加厚重。
象形命名是一种必然延展,就是从物形中得到超脱物象的人意。就比方说“井栏壶” ,原本只是形如古井,但人们从“井”联想到“饮水思源”,就很容易理解为何这类同样形状的壶,又可被命名为“思源”壶。而以梅兰竹菊为题材的紫砂壶,又可以名以“高风亮节”、“劲节清风”、“傲冠群芳”等拟人化的叫法。著名紫砂艺人朱可心将自己创作的梅花壶命名为“报春壶” ,使人联想到“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 的诗句,还有人将松、竹、梅这“岁寒三友”浓缩于一壶,称为“三友壶”,这些壶名由象形而引申,相对含蓄,符合文人雅士的需求。
还有一些以人体为题材的壶形,例如吕尧臣大师的“贵妃出浴”。据吕大师所描述,这只壶的创作理念正是来自于人体:盖是乳,身是臀,再加上嘴把的线条像极了贵妃。又有“美人肩”和“倒把西施乳壶”,美人肩壶身肩部的地方曲线之流畅与美人的肩相似,而相传西施壶的创作之雏形就是来自于“四大美人”之一的西施。由象形而引申再到更富文人化的命名,必然是由于文人的参与而导致的。比如在曼生壶之前,紫砂壶形制主要传承了壶具的历史形制,它主要传承和模仿着陶器、青铜器、瓷器的形制。曼生壶则大胆地突破了这一传统。这种对传统形制的超越,完全能从相传的曼生十八式以及那些壶的命名,加之其壶铭中寻找答案。有一款曼生壶叫“合欢壶” ,合欢是四川南部一县名,赤水河和长江在此汇聚,“合欢” 之意是两人共同欢乐,为何欢乐呢?曼生素来仰慕东坡,东坡有《汲江煎茶》说:“活水还须活火煎,自临钓石取深清。大瓢贮月归春瓮,小勺分江入夜瓶。雪乳已翻煎处脚,松风忽作泻时声。枯肠未易禁三碗,坐听荒城长短更。”活水在古代经常被意指合江之水,那么最好的茶饮之趣无疑就是用好水(合江水)沏以名茶(阳羡茶)的欢乐,“合欢”因此便对应着那把曼生壶的铭文:“试阳羡茶,煮合江水,坡仙之徒,皆大欢喜。”一呼一应,别有情趣。
银毫茶叶茶叶的香度还有一种非常有趣的命名,来自日本的奥玄宝,他将砂壶当成有生命的人而加以命名。例如“梁园遗老”、“萧山市隐”、“独乐园丁”、“卧龙先生”、“凌波仙子”、“浴后妃子”、“铁石丈夫”、“风流宰相”。这些名字丰富了人们对茶具的美学想象,也映射了文人雅士们别有情趣的闲适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