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强东的茶叶蛋与路边野花,以及自媒体狂欢

我忘了在什么机缘下，去年年底，关注了刘强东这个人物，看了网上能搜索到的他的全部视频，（看的不仅是讲话内容，还有举止神态）翻看了他微博里每一条内容。

从苏北走出的农村娃，考上名牌大学。之后创业，从中关村一间逼仄的多媒体门店，做到上市公司，后来又娶以网红身份进入大众视野的章泽天，学业、事业、婚姻，都很励志。励志的榜样很多，但是刘强东的人生轨迹更易引起触动，共鸣中又夹带一些人的青春记忆。

当我在刘强东微博里翻到一条动态时，眼前一亮：

还有这张：

（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花，只知道它美在素雅的气势。）

作为大企业家的中年男人，有这番闲情逸趣，算是难得了。拍得不怎么样，却也正因为是随手一拍，才显得自然不做作。这样的可爱时刻，在一个普通人的生活中已不多，对于刘强东来说想必更少。图片上方显示，那是2012年，之后几年，更新的内容全是商业信息。

说这个时刻可爱，是因为心是闲的。“最适合享受人生的理想人物，是一个热诚的，悠闲的，无恐惧的人”，而不是一个忙碌的、富有的人。（这张图后面还会说到）

18岁考上中国人民大学，临行前，村民送来茶叶蛋，多年后他还记得，是76只。还有父母亲戚朋友邻居凑齐的500块。他说，“就是这500块和76个茶叶蛋给了我走向世界的机会！所以我拼命的为老家拉企业投资,捐款捐物，每个人都要懂得感恩！”

后来发达了，有一次过年期间，他给老家村里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分发红包，每人一万元。有人认为作秀。即便含有企业家的作秀成分，难道不同样出自一个人饮水思源的感恩之心？

这次刘强东性侵案也有关注。看过相关报道、自媒体文章以及网民反应后，有两方面的想法。

关于“出轨”：

新闻出来后，周立波声援：据我对刘强东先生的印象，他不是那样的人，除非我看走了眼。这恰好也是我的看法：刘强东不是那样的人，除非直觉有误，看走了眼。

“出轨”这个问题，要么子虚乌有，要么确有其事。相信与不信的人当中，都存在这样一种观点：奶茶妹妹那么漂亮，刘强东怎么会出轨呢？

这种狭隘思维在婚姻问题中很常见：他妻子那么好看，为什么还会出轨？我哪里做得不好了，你要背叛？那小三哪一点比得上他老婆了，真是叫人想不通。如此云云。

其实，纵观历来众多“出轨”事例，可以得出结论：出轨的原因，并非妻子不漂亮、不温柔、不优秀、做得不好，而是因为人与人之间的不同。人都有猎奇尝新心理，基于这种心理，娶了白玫瑰，红玫瑰成为诱惑，娶了红玫瑰，白玫瑰成为向往。所以，从人之本性出发，男人出轨，不代表不爱妻子。

在今日头条上看到一位名人（名字这会想不起来了），他说之所以不相信刘强东会犯此错误，根据的不是其人品，而是社会地位和审美品味。乍一看，有道理。社会地位对于名人而言是荣耀，也是约束力，他们出于爱惜羽毛、守护创业成果的目的，会让自己发乎情止乎礼。再一想，也未必。一个人的审美品味不会说变就变，不过吃惯了白米饭偶然尝一下馄饨，也是合乎情欲。这是其一，更重要的是本能。

俞敏洪说自己和刘强东吃过两次饭，觉得刘身上有枭雄的特质。枭雄是什么特质？枭雄自控力就强到不犯错？三国时期的枭雄曹孟德，为谋霸业，宁可他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他，但是在宛城，一时耽于张绣婶娘邹夫人的美色，令他失掉得力干将典韦，自己也险些丧命。我想说的是，枭雄首先是男人，男人首先是人，人首先是自然人。本能有时成为行为第一驱动。

每一个男人，作为文明人，意愿上肯定不想出轨，但是谁都不是具有超人意志的圣人。一旦意志被欲望压过，就要犯错误。经济学家林采宜说，“出轨是情感的旅行”。有时候根本没有情感，说得粗俗点，就是精虫上脑，意志打了个盹，让本能伺机可趁。

一个男人哪怕娶了西施，也有可能出轨，说不定出的还是东施。

忘了谁说的来着，男人出不出轨，取决于有没有机会。这个机会，包括意志打盹让本能伺机可趁的机会。

这不算人性弱点，而是人之本性。本性无所谓对错，我们讨论对错输赢，犯法与否，都建立在规则的基础上在讲。规则往往违背本性。

说到底，啰嗦了以上这些，并无意义。我怎么可以从人性、本能的角度去看待文明社会里的文明人的做派呢？

究竟如何，目前还在一个“嫌疑”状态，别妄自揣测，别阴暗引导，最好的态度是拭目以待水落石出。

退一步讲，水落石出的，就一定是当时的真相？权威就等于真实无虞？

世上很多事，可以站在法、情、理、人性多种角度。

另一方面关于自媒体风气。

每一次重大新闻出现，都给自媒体人带来一次狂欢，刘强东事件也不例外。

无聊、无耻、恶毒、缺乏真诚与公德心，这是自媒体群给我的整体印象。大多数人热衷于一件事：追热点、蹭热度。要说有什么底线，便是避免触犯平台的惩罚机制，在基础上对各种非敏感话题趋之若鹜，为了吸引眼球，可以断章取义、添油加醋、混淆视听，没有道义可言。

最近看这样一句话：你所发的每一条朋友圈，都将成为你的电子纹身。这在名人身上，非常容易验证。比如在刘强东事件，有人翻了他微博，然后抓住那张野花照做文章：

这不是偷换概念混淆视听是什么？这种心理不算恶毒是什么？

并非特例，还有诸如以下无聊的假设、自说自话的定论、不怀好意的揣测：

“是权利”这种话当事人说了吗？奶茶出轨了吗？

这让我回想到年初时候，两位知名自媒体人就洗稿事件撕出很大动静，其中一位看似义正言辞，占了正义的上风，其实一部分为驳倒对方所举的证据，实属断章取义，而且，在我冷眼看来，刻意为之。

我们说眼见为实，其实眼见未必为实。有时，你所见只是局部的真实，但如若拎出来代表整体，就成了虚假。

怎样算善良？正如王小波所言：“认真地思索，真诚地明辨是非，有这种态度，大概就可算是善良吧。”没有独立思考能力，助纣为虐也许还不自知。

自媒体群皆是为名利丢弃道德之徒，且不说正义感与书香气质，平和真诚、值得收看的，寥寥无几。

刘强东事件，让我看到内心始终存在的理想主义。我想说的是"社会责任感"。以前在公司上班，老总每合作一位新客户客户，都要提到“社会责任感”这个词。当时还有怀疑唱高调，因为在当下过分提倡务实的时代，相比金钱，这种“感”太虚了。有的人心里自会有。只是没有的人太多。

写东西的人，尤其是具有影响力的人，在为自己谋取利益的同时，应该对文字怀有敬畏，对读者怀有诚意，写真正有正能量的东西，而不是那些所谓的毒鸡汤。所谓社会责任感，就是将读者往真善美的方向引导。（打下这行文字，自己都都觉得可笑，也许有人觉得虚伪？在当下时代说什么真善美，难道不显得可笑？）

比如自媒体的领军人物咪蒙。随着她的爆红，有很多人对她由喜欢、好奇转为反感、厌恶。为何？

在我看来，问题不在咪蒙身上，在厌恶她的人群自身。大家没读懂她，用自己希望看到的标准期待她的作品。结果失望了。

通过走自媒体之路发家致富的咪蒙，不能算作家，连写作者都称不上。她是商人，有策略、非常聪明的人。我看过她以前的文章，发在韩寒主编的杂志《独唱团》上，同期还有周云鹏等人的文章，各有风格，都值得一读。

咪蒙是有不错的文学底蕴的，但她在发的全是与之大相径庭的东西，尤其是《致贱人》、《致low逼》之流。对她反感，正因这种赤裸裸的粗俗、文中价值观的扭曲与霸道。

这恰恰是她作为商人的聪明所在：1、明确知道自己想通过做什么事——获得关注度、流量、钱，而且是快速获得，为此“发明”一种快速收效的写作风格；2、摸准自媒体用户群或者说人的心理，不但知道他们想看什么风格哪些类型的内容，还能有力引导读者阅读喜好，煽动情绪。这些，她都非常成功地做到了。关注度、流量、金钱，都有了。但是她是一个没有社会责任感的商人。为了更快赚更多的钱，她根本不是在用拥有的文学修养写作，而是借用人设、机巧、情绪写东西，宣扬和引导的拜金、务实、利己，精准符合当小年轻的内心需求，引起强烈共鸣。

对她而言，只要不犯法，不触碰到平台底线，被骂，并没有关系。她要的是关注，持续的关注。一万个厌恶胜过一个称赞。

她推送第一篇、第二篇文章时，我有很快关注到，看着她在崛地而起，（自以为）看明白她的用意与技巧之后，就不想再关注了。

咪蒙是自媒体最突出的例子。大多数的自媒体产出的都是垃圾文章，电视上产出的大多数都是垃圾电视剧，可悲的是，有那么多人，对各种形态的垃圾，麻木吞咽着。

有怎样的作者，就有怎样的读者。有怎样的读者，就有怎样的作者。如此恶性循环，自然不会是生生不息。

扩展开去，整个社会又是如何呢？当官的，贪赃枉法，经商的，短斤缺两，卖药的，弄虚作假，开饭店的，结账结出天价，上面有人跳楼，下面有人起哄，骑电瓶车的被开宝马的追杀，妈妈死了小女孩还有心思开直播求点赞……墙倒众人推，看热闹不嫌事大，落井下石，火上浇油……难道不能说，看似繁荣昌盛，粉饰太平，实则魑魅魍魉牛鬼神蛇全都出洞？

就像朴树最近在节目坦言：对这个国家是没有信心的。

看到有人在央视节目中沾沾自喜地讲，中国高铁是目前世界上速度最快的交通工具，非洲人提到中国就想到高铁。这有什么值得自豪呢？那么快，匆匆忙忙，还不是为了争名夺利？出行那么快，生存最基本的食物和住房问题始终层出不穷？还有PS，是最没必要的发明。这个世界本就真假难辨，有了PS，更多坑蒙拐骗。

发展速度飞快，并非完全的好事。一朵花，一个人，一个时代，一个民族，一个星球，不论大小，但凡生命体，都是一个从开到谢的过程。这其中也有无奈，毕竟整个生命的江湖，都在弱肉强食，优胜劣汰。

白天还读李白的“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还在“笑而不语心自闲”中细细寻味，以上这番牢骚，只能说明我的无能、不甘、心的不闲。

此刻是2018.9.6深夜12：04。

写于被窝里的手机。

    江 徐，

80后女子，十点读书签约作者。煮字疗饥，借笔画心。新书《李清照：酒意诗情谁与共》销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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